今日这出戏,讲的是一个风流浪荡的富家子,流连青楼,几度醉生梦死,人人都当他的性子便是如此,为他未来的妻子抱怨不平。
然有一日,富家子偶然去到一间酒楼,无意撞上酒楼的温婉厨娘,一见倾心,后从此收心,不再踏入花街柳巷。
沈时葶盯着戏台,屏住呼吸。
正此时,垂放在桌前的小被人握住,陆九霄将她稍微蜷缩的玉指一根根抚平,摁了摁她掌心的那块嫩肉。
这个举动,似安抚,似讨好。
她下意识挣了一下,却没挣开。
沈时葶扭头去看他,却见陆九霄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戏台上,她咬咬牙,不与他挣扎,回头看戏。
戏正入尾声,那富家子与厨娘成了婚,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最后,戏散场,紧接着又唱起了另一台戏。
沈时葶虽不是那个温婉厨娘,但她到底不是傻子……
其实,自知那只银镯的来历后,她便知悉他的意思。
可正如阿娘所说,他的性子是自小一点一点养成的,脾气是,喜好难道就不是吗?
她是见过这个男人在风月的游刃有余,见过他的无情,亦见过他的多情……
换而言之,她在意的不过是陆九霄对甜水巷的那几分欢喜。
可精明如陆九霄,一个十六岁小姑娘的心思,有甚难猜的?早在他第一此翻进翡苑,她那段长篇质问,那句“陆世子这样的人,怎会心甘情愿娶妻呢”,他便能窥见她藏在角落的情谊和惧意。
有时不得不承认,与陆九霄这样混迹风月的人对弈,当真没有赢的会。
是以,才会有今日这样一出戏。
见她不言不语,陆九霄捏了捏她的心,“看懂了吗?”
男人那双如
星似月的眸子像是会灼人似的,沈时葶匆匆撇过眼,静默半响道:“我若看不懂,世子就不能说吗?”
闻言,陆九霄确实怔了一下。
沈时葶抬眸看他,这个男人,说大方很大方,可说吝啬也很吝啬。他宁愿大费周章拐道弯,也不愿明明白白告诉她。
说到底,他长了一副傲骨,谁也不能碰。
思此,沈时葶抽了抽,“我要回府了,你放开我。”
陆九霄定定地看她,掌心收紧。
“沈时葶,我不会再去甜水巷。”
“你放开——”
沈时葶挣扎的动作顿住。
四目相望,陆九霄张了张嘴,又不知说甚。
显然他着实不擅长说这些,以他的性子,情愿不声不响地做,也不愿说这些所谓的“定心丸”。
这时陆九霄就不由想,若是孟景恒,定是能口若悬河,将人哄得踏踏实实的。
可惜,陆九霄这张嘴生来便不会哄人。
他努力了一下,道:“明日给你送虾饺,好不好?”
显而易见的,他确实是不会哄人。
沈时葶闻言滞了一下,咬唇道:“谁要你的虾饺。”
陆九霄将人拉过来,掌心习惯使然地从她发顶落至后颈,“那你说说,你想要什么?”
沈时葶抿唇,推了推他。可男人的臂膀像是铜铁似的,她推了两下没推开,也就放弃了。
陆九霄的目光从她额心下移,至鼻尖,至红唇。陆九霄轻轻一叹,真是头一回觉得小姑娘如此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