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正淡淡发愁,斜春奉茶过来,朝窗外晴得刺眼的阳光瞥了眼,“这样大的天,怎么不打发轿子车马去小蝉花巷接姑娘呢?”
&esp;&esp;连她也瞧出些怪,近来梦迢日日来瞧董墨的病,两个人一处说话吃饭,与往常无异。但背着人,董墨又像有些淡淡的,只字不提梦迢,也不如从前殷勤打发车马接送,竟是凭她来去。
&esp;&esp;董墨将信折了,慢条条夹进书内,态度漠然,“她未出阁的姑娘,常叫我的车马接送,人若议论起来于她无益。”
&esp;&esp;这会又倏地计较起这个来了。
&esp;&esp;也是,要前进,两人都各有顾虑,举步不定,如履薄冰;要退步,两人多的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可心里又都不舍抽身。
&esp;&esp;于是彼此装聋作哑地混着,在这不明不白的境地。
&esp;&esp;作者有话说:
&esp;&esp;梦迢:女人溺于情,男人困于色。
&esp;&esp;董墨:如果一个人两者皆有呢?
&esp;&esp;梦迢:那就在劫难逃了。
&esp;&esp;我发愿下本要写个尽管曲折但是甜滋滋的爱情故事~
&esp;&esp;多病骨(十)
&esp;&esp;暖莺轻啭,将梦迢唱进门来,穿着件苍绿的长衫,霜色的裙,彷如流金铄石暑热天里飘来一点冰清凉意。
&esp;&esp;她自己面上却被晒微红,汗珠儿细细地浮了几点在额上,一面蘸着,一面往右边罩屏内进去,与斜春招呼,“大晌午险些没晒死人,也不知怎的,济南今年比往年热些!”
&esp;&esp;斜春忙招呼她吃冰酥山,她坐在榻上等了会,暗暗地隔着罩屏的雕花往那边小书房里望。董墨还安稳地坐在书案后头,并不来招呼她。
&esp;&esp;她有些失落,脑袋也稍稍垂下去,衔着柄银汤匙抿了又抿。这碗酥山为颜色极为好看,淋了些舂烂的李子浆,胭脂淡染,甜里扣着一丝酸。
&esp;&esp;斜春低着声笑了笑,“布政史要告老还乡了,旨意没几日就下来,差事要落在底下两位参政身上,他有些公文要瞧。”
&esp;&esp;“章平要升官啦?”
&esp;&esp;“倒不是,就是暂代个差事,后头如何还不知道呢。”斜春拣了颗蜜桃递给她,听见丫头进来传话,说是她男人喊她。她丢下一个绣绷与梦迢笑着抱怨,“不知什么事叫我,大毒日头里非要我走一趟。姑娘先坐着。”
&esp;&esp;她去后,梦迢便捡起那绣绷瞧。绣的一张帕子,上头一朵小小的菊还有一片花瓣没绣好,梦迢拈了针接着做。收针脚时,听见背后缓慢低锵的步子响了过来。
&esp;&esp;像是鼓槌敲在她心里,咚咚地,人已至跟前。董墨拿过她手上的绣绷瞧了须臾,落到榻上坐,“我才刚在忙。”
&esp;&esp;不分辨也就罢了,这一分辨,梦迢心里倒有些觉得他是刻意冷落她似的,不看他,寻了针线篮子将针扎在个线团上,“我知道,斜春说你大约要升官了。”
&esp;&esp;“她瞎讲的。”董墨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朝廷不过叫我代为理事,并没有调升我的意思。”
&esp;&esp;“既没有这个意思,做什么又要你兼这个差事?”
&esp;&esp;董墨默着笑了笑,慢慢欹到高枕上去,两腿大开着,闲逸得很的姿态,“我到济南不过一年,对这里许多事态还不大清楚。朝廷大概另有属意,就是你们这里那位姓孟的府台。”
&esp;&esp;梦迢理着针线篮子,淡淡“噢”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