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崇看着柳至秦的裤脚,忽然也觉得好笑,“那我两只都给你挽起来?”
柳至秦退一步,就差抱一个拳了,“不敢有劳。”
花崇不再理他,向屋里走去。
海梓查看过小区内外的监控,梁一军最近三个月都是独自进出小区,家里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整洁干净。他8月11号驾车由车库离开,举止和以往无异。比较让人在意的是,梁一军的手机和电脑中,存着大量恐怖游戏、漫画、小说。但考虑到他的工作,又可以理解为这是业务需要。李艾琪说,他们组里的每一个员工,多多少少对恐怖、灵异、悬疑之类的要素都有些兴趣,如果完全不感兴趣,也不会做这份工作了。
与这些恐怖作品相反的是,梁一军家里的装修走的是简约清新路线,多用直角与直线,电视墙和墙角放着淡雅的工艺假花。
梁一军的人际关系相对简单,通讯记录上最多的是和同事交流工作,其次是向梁海郡问候。至于过去的警察同事,都已经在他离职之后,与他断了联系。南甫上流圈子的社交关系他一概没有,南甫富二代名人里他没有姓名。前段时间出席梁海郡的生日宴,似乎是他第一次公开露面。
目前的嫌疑主要集中在失踪的王志凤身上,但花崇隐约觉得,梁一军身上的谜题比王志凤还要多。
房子是两室一厅,有一个在这种普通户型里算宽敞的阳台。梁一军将其装修成了吧台,桌上放着不少彩色玻璃瓶罐,里面却没有装东西,吧台顶上还挂着一串彩灯。彩灯和彩罐让这套房子显得缤纷。
卧室收拾得很整洁,衣服全都放在衣柜里,但床上的薄被没有叠。书房被打造成了小型工作室的样子,柜子里摆着几个等比例缩小的恐怖场景。
书柜里放满了书,仔细一看,绝大部分是悬疑题材。柳至秦快速扫过,随手拿下一本,“他这儿算是一个悬疑题材的图书馆了吧。”
花崇也注意到,书不仅多,且作者不局限于我国。对于在这一行工作的人来说,收集这些书再正常不过,况且梁一军不用考虑钱的事。
但视线转过,花崇发出一声上扬的“嗯?”
柳至秦刚将手中的书放回去,“怎么?”
“你注意到没有,这些书都太新了。”花崇拿出一本连塑封都没拆开的书,“这一排全部没有拆封。”
柳至秦看向书架另一边,那些书倒是拆封了,但是看不出多少翻阅的痕迹,书脊折损很轻,也没有任何折页,像只是买回来随手翻了翻,便放入书架不再动。
“奇怪……”花崇来到柳至秦身边,看他手中的那本,“买这些书对梁一军来说,既是工作需要,也是兴趣所在,他即便没有全部看完,也不可能全都放着不动。这是买回来当做摆设吗?”
“这是前年出版。”柳至秦又拿出更多的书,挨个查看出版时间,发现除了那些未拆封的书,其余能够看到内页的都显示出版时间在三年以内。
花崇说:“都是新书。梁一军是三年内才开始购买这类型的书?”
柳至秦快步走到电脑旁,坐下,开机。
这台电脑南甫市局的队员已经查看过,但主要查的是梁一军的收藏夹、网络社交情况、几个电商的购买记录,没有详细看购买这些书籍的时间。
柳至秦盯着显示屏,侧脸映着些许冷光。不久,他说:“书是三年内出版,但梁一军购买它们的时间集中在最近两年。”
“两年?”花崇一手撑在桌沿,一手撑在椅背,几乎将柳至秦圈了起来,“梁一军从分局离职、王志龙死亡也是在两年前!”
柳至秦继续查看购买记录,“第一笔交易,两年前的3月30号,一共购买36本书。4月8号又下单了29本。后面每一次购买,数量都在20本以上。他这是在批量采购?”
花崇再次看向书架,缓缓道:“买了,却不看?”
柳至秦说:“在3月30号之前,梁一军几乎没有在网上购买过书,极少的几次,买的是旅游攻略、哲学……这几本你帮我找一下。”
花崇记下名字,返回书架,在顶上一层找到它们,拿起一看,全都有明显的翻阅痕迹,书脊、书页都有折损,里面还有勾画与笔记。
“这才是正常翻阅一本书的痕迹。”花崇皱眉,看向书柜里密密麻麻的悬疑书。
柳至秦道:“所以3月是一个关键的时间节点。王志龙出事那天是5月10号。5月9号晚上,梁一军还下单了23本悬疑书。难道他举止突然失常,和这些书有关?”
花崇直起身子来,抱臂,眉心拧起,片刻道:“我觉得这两件事之间有重要联系,但不是因果联系。你想,如果他的失常和这些书有关,那么最起码,他必须得看过这些书。在熟人眼中,他温和宽容,对事对物极有耐心。这样一个人突然变成暴力狂,如果真是书的影响,他早就把这本书翻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