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起身,她要离开个这疯狂的男人,就凭他刚才说的那句话,足以让他抄家灭族,可武三思拦住了她,他恶狠狠的说:“婉儿,你想否认吗?你心里一定充满仇恨吧。就像我一样,我的父亲得罪了他的妹妹,于是我们全家去了陇州,那穷山恶水、鸟不生蛋的险恶之地,他客死异乡,留我们在贫贱中挣扎。然后,我们又被接回洛阳,皇亲国戚给我们的是什么?还是无穷无尽的苦难。婉儿,你想想吧,我们有多少如噩梦的经历,我们在小时候失去亲人,历经种种苦难才得到皇上的信任和宠爱,想想吧,我们有那么多相同的苦痛与甜蜜,在偌大的皇宫里,还有谁比我更了解你,也不会有人比你更了解我,婉儿,我们注定是一对。”
婉儿呆住了,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她甚至没有注意到武三思熄了灯,将她拥在怀里急速的亲吻。婉儿只觉一股陌生的,对她有巨大吸引力的男子气息包裹了她,她的身体里升腾起一种美妙无比的欲望,她下意识的抗拒着武三思,但她的双臂越来越无力。
婉儿迷乱的被武三思放在堆满史书的地上,她的衣服被武三思粗暴的扯走了,他像狗一样爬在她身上,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着她婉顺的肉体。
婉儿只觉钻心的疼痛,她感到了武三思每一个动作带给她的痛苦,她抑制不住的、饱含痛苦的呻吟着,但她体内有一种她不熟悉的、令她心醉神迷的感觉在支配她,她不由自主的配合着他,和他一次又一次走向那个极度美妙、极度令她满足的快乐巅峰。
一切都平静了,他们不再喘息,不再呻吟,婉儿恶心的看到了她的血留在武三思垫在她身下的内衣上,她顾不上整理自己,她飞快的奔出文史馆,奔回她的卧室,她浸泡在浴桶中,浑身颤抖,她被他带走了,而不是贤,贤最终没有得到她。
婉儿只觉自己很脏,她奋力清洗自己,希望清除武三思留在她体内的污秽,为什么是他?婉儿用手捂住脸,眼泪迸了出来,太平知道了会怎么说?太平,她不知道的,她徜徉在她的幸福中,她接受男人的抚爱时,一定很快乐吧。
薛崇简坐在太平身后看她平静的绣花,明月当空,庭院中水声淙淙,梅香浮动,他淡淡一笑,慢慢的吹起箫来。
多少年来,他一直这样陪伴着她渡过无数个夜晚,他们总是在这样的平淡中渡过,太平做女红或抚琴,他习文或吹箫,他很快乐、也很满足,他从不在意外面的流言蜚语,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震动比太平亲口告诉他他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他的亲生父母是获罪流放巴蜀的章怀太子李贤和那个连姓都没有的美人儿可儿来得大,他很坦然的接受了那个事实,也许他早已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世,他隐约听宫里的人说过。
也好,既是如此,他就可安然面对自己的感情,他慢慢的吹着箫,不时抬眼去看太平,她穿着浅紫色的免皮衣服,长发松松的挽了个髻,用一根金钗别住。
他知道,只要轻轻一拔,她如水的长发必会一圈圈荡开,恍若水波,在灯光下,她眼波流转,似乎脉脉含情,又有些冷淡。
他已经习惯了,她总是这样的,似乎从不在乎什么,但他很清楚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她爱他,超过爱其他任何,而他也爱她,却远远超出她爱他,他是将她视为生命那样来爱,或者于他而言,她比他的生命更为重要。
她放下针线,对他嫣然一笑,看他认真的吹箫,清幽的箫声变得更为缠绵,低低的在院中回旋,太平府中的人听得呆了,他们听不懂箫中薛崇简的深情,只隐约觉得那箫声缠绵得紧,令他们心怀激荡,令他们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些美好、快乐的事情。
他们并不理解他们以人才、文彩和武功名震洛阳的少年王爷为何推辞所有的应酬,夜夜留在府中吹奏这些令人心慌好听的曲儿,他们不相信外间关于他和太平公主之间的传闻,因为他们知道他只是在陪伴她渡过那些孤寂无聊的夜晚,特别是武王爷死后,公主更寂寞了。
她一个人住在那四面环水的小楼里,打发她的绝代红颜,打发她孤苦、凄清的寂寞岁月。而王爷,只是在尽他为子的孝道而已。
正文 第七章 第二节 延宁
武承嗣呻着酒,冷眼年看武三思失魂落魄的不知在想什么,他轻咳一声,武三思恍若不觉,于是他沉沉问道:“四弟,你在想什么?”
武三思猛的一抖,回过神,掩饰道:“没什么?只是琢磨皇上为何要大兴土木,建什么香岩寺。”
武承嗣一皱眉,“四弟,你怎么傻了,建香岩寺可是肥缺。皇上有意交给薛崇简办,可他推三阻四,不肯离开洛阳,于是便落在我头上,这次我可要大捞一笔。”
武三思愣愣道:“薛崇简不肯离开洛阳?”
武承嗣冷笑道:“恐怕是不敢离开太平,怕她又可给他找个后爹。”
他不无嫉妒的说:“四弟,你听说没有,凤阁侍郎李迥秀这些日子天天往太平府跑。”
武三思恼怒的说:“二哥,你还恋着太平,这些年来,她给了我们多少难堪。”
武承嗣冷冷哼了一声,武三思道:“二哥,好好儿的建什么寺,原来的白马寺不是挺好的。”
武承嗣见他一脸疑惑的样子,得意道:“去年关中大旱,六个月滴雨未下,河水、井水全都枯竭了,庄稼颗粒无收,饿死的百姓尸横遍野,皇上非常焦急,最后宰相狄仁杰出了个主意,在东门张贴了皇榜,皇榜上说只要有人能解除旱情,不仅奖赏十万两银子,还封万户候,可皇榜张贴十余日,无人敢揭,皇上心急如焚,在乞雨时推翻香案,指天痛骂。当日晚间,皇上梦见一癞头乞丐,这乞丐形容极为古怪,见了皇上一不跪拜,二不呼万岁,只笑嘻嘻的看着皇上,皇上奇怪的问他有何事?他说要解关中大旱,非得皇帝亲自为他做件事。皇上大喜,一口便应允了。那知他竟要皇上为他洗脚,皇上斟酌再三,还是为他洗了,结果天真的下了大雨,解了关中旱情,侍皇上为乞丐洗完脚,雨也停了,皇上大为感激,便要赏赐那乞丐,但乞丐拒绝了,他说他是天上的香岩童子,见人间久旱不雨,生灵涂炭,又有感于皇上为民请命的诚心,便私自下凡降雨,但触犯了天条,很快便要死了,他要皇上跟随午门外那头白象走,直到白象卧住不动,那里就是他的安息之地。最后他说了句话,令皇上至今不解,他托皇上为他照顾一个人,但又没有言明是谁。他说完那句话后,便死了,皇上在梦中随那头白象走到城外一个地方,那白象便卧住不动,皇上记下了地址,第二天醒来一问,那晚关中果然降了大雨,皇上明白那乞丐果是天神,便命人到城外白象所选之地为乞丐建寺。”
武三思目瞪口呆的听完,他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吓了武承嗣一跳,却听他说:“二哥,我曾延宁说,去年大旱时,公主大病一场,昏睡了三天,她醒来后,说她做了个梦,梦中那个人正是香岩童子。”
武则天含笑看着金雕玉凿的武延宁,这是一个和张昌宗、张易之一样罕见的美男子,但他和二张不同,他的英俊是男性化的,却又不过分刚毅,粉白如玉的脸上五官安排得绝无可挑剔,他的举止安详有度,显得文质彬彬,却有一股压抑不住的生气流露出来,长身玉立,倜傥风流,即使再挑剔的人,也会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他,他浅浅的笑意还留在眼角眉梢,这是一个十全十美的男孩儿。
武则天道:“延宁,你坐下回话。”
上官婉儿笑着亲手抬了个锦凳放在武则天面前,武延宁长揖一礼,坐了下来,武则天笑道:“延宁,朕听说你母亲做了个奇怪的梦。”武延宁一皱眉,“糟了,让公主知道可要责罚我了,她不许我对外宣扬。”武则天大笑道:“延宁,朕是外人吗?”武延宁苦着脸道:“皇上不是外人,可延宁终违了公主的令。皇上,延宁就只当一个人自言自语,您在旁边不小心听到的。”武则天道:“哦?好啊,婉儿,咱们这次可变成偷听别人秘密的人了。”上官婉儿笑而不答,她实在太喜欢武延宁了,这风流隽秀的王子,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辞歌赋全都在行,而且文武双全,虽然花天酒地,但从不因酒乱性,他身上有一切纨绔子弟的恶习,但他又与他们不同,他知道他在做什么,他要做什么,尽管他才十五岁,早已和他的哥哥薛崇简一样名扬洛阳,婉儿就这样注视着他,全神贯注的听他说:“那是去年关中大旱时,有一天,公主突然昏倒了,无论我们怎么呼唤,她总是昏迷不醒,连太医都没有办法。我们都不敢离开她,彻夜不眠的守在公主身边,有天晚上,园中的牡丹突然全部盛开了,清香充满了整个庭院,而公主的身体也散发出阵阵浓郁的花香,引得院中的蝴蝶全都飞了进来,公主的侍女说公主出生时便有这些异兆,我们都觉不好,院中的牡丹因缺水早已蔫蔫一息,但突然开得娇艳异常,诡异至极,后来,下起大雨,但蝴蝶仍然不断飞进屋内,赶也赶不走,午夜时分,公主突然醒了,她说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乞丐,那个乞丐说他是她的朋友,哦,是天上的朋友,他托了一个人来照顾她,让她安心留在人间了结尘缘,公主正要问他详情,他却消失了。”武则天沉默片刻笑道:“延宁,你解了朕心底的谜,你要朕怎么赏你?”武延宁跪下道:“请皇上把刚才延宁说过的话赏给延宁。”武则天奇怪的问道:“你的话?为什么?”武延宁道:“延宁实在怕公主生气,皇上,虽然您听的是延宁的自言自语,可公主却不这么想,只有请皇上把那些话赏给我,公主才不会知道。”武则天笑道:“好吧,朕依你,偏有那么多古怪。延宁啊,太平经常对你生气,一定是你太过淘气,让朕想想,你哥哥是安乐王,朕就封你做洛阳王,朕赏一座府邸给你,你喜欢住在那里?”武延宁笑道:“延宁听公主教导习惯了,偶尔听不见便睡不着觉,皇上,您这么疼延宁,一定不愿让延宁睡不着觉吧。”武则天开怀大笑,连上官婉儿看着武延宁故作的愁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