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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Part4 失独老人（第1页）

张大爷的家里家徒四壁，居住环境破旧不堪。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夹杂着一股腐败发霉的味道。看见顾茉，张大爷眼神迟疑了几秒，又继续阻止正在发疯的老伴儿。顾茉知道张奶奶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症，刚才一定是听见了车子发动机的声音，想到了当年一家人出车祸的场景。这会儿，瘫痪在床的张奶奶披头散发，正在张牙舞爪地发疯。她将床上的被褥、枕头都扔在了地上，整个人在歇斯底里地用头撞击墙壁。张大爷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拉扯她，根本阻止不了老伴儿持续性的发疯。这时，张大爷回头看向顾茉，喊道：“快，门后面有绳子，快帮我拿过来！”

顾茉愣住了几秒，随后哦了一声，立刻明白了张大爷的意思，他要绑住正在发疯的张奶奶。顾茉将绳子递给了张大爷，张大爷接过之后试图想要绑住老伴儿，可惜试了几次都被老伴儿用力挣脱开了。看着累得气喘吁吁的张大爷，顾茉想着上前去帮忙，但是又觉得将张奶奶绑起来不妥。正在她犹豫的时候，张大爷回头大声喊道：“快来帮忙！”

顾茉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帮着张大爷将正在撞墙的张奶奶结结实实绑了起来。看着张大爷娴熟的捆绑技术，顾茉知道，这些年张奶奶一定没少发病。等到他们将张奶奶绑起来，两人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顾茉压根儿没想到一个残废的老人家，发起疯来身体里面的力气这么大，累得她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张大爷一边帮老伴儿擦拭额头上面的伤口，一边问道：“小姑娘，刚才让你见笑了，你是哪家的姑娘呀？”

顾茉说道：“我爸是顾振东，我奶奶叫王翠花！”

这么一说，张大爷回头看了看顾茉，不禁多看了几眼：“你是茉茉啊，都长这么大了！”

顾茉一愣，问道：“您认识我啊？”

张大爷点点头：“你奶奶以前带你来玩过，那会儿我老伴儿还没这么疯。现在她已经疯得连我都不认识了，脑袋里面就只记得我们的儿子出车祸的那一天。刚才听见外头有车的声音，她就发病了。我照顾她已经四十年了，今天我81岁，她79岁，我已经开始没有力气照顾她了。哎，我真希望她先走一步，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地走了。真要是哪天我先走了，她一个人怎么办呢！”

张爷爷哭了起来，顾茉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她的心里更加坚定了那个想法，如果村里可以建一座养老院，这些孤寡老人就有地方去了。可是她刚才和李书记说起这个想法，李书记的心事都在村里的大棚种植基地，还有当下最流行的农产品直播。李书记虽然认可她的想法，但是一直在找借口，说在村里建立养老院是不现实的。一来没有人愿意干，二来没有地方建养老院，三来政府不一定拨款投资建设养老院。。。。。。看着眼前的张爷爷和张奶奶如此凄苦的一幕，顾茉真想变成一个有钱人。如果她有钱了，她就可以大手一挥，建立一座养老院。她就可以将养老院不说建成康福养老院那样的规模，至少也会建立的有模有样。如果她有钱了，她就可以招一批人专门照顾村里的留守老人和孤寡老人，让他们老有所依，老有所养。可是这些终归是想象，她不可能突然一下子变得很有钱，除非买彩票。可是买彩票中奖的几率，据说和被雷劈的概率一样，在村里建立养老院目前只能在她的脑袋里。张奶奶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消停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张大爷说要给顾茉倒水，拿起一只水杯的时候发现有些脏，从橱柜里面拿出了碗。“茉茉，喝点水吧！家里没有饮料，你将就一下！”

顾茉点点头，看着破了一个口子的碗，心里面一阵一阵的发酸。这么比起来，奶奶还是幸福的。虽然三个子女互相推诿，但是起码她的子女都健在。奶奶也衣食无忧，虽说子女不太孝顺，但是起码看着孩子们，心里面还是有寄托的。“张爷爷，张奶奶这病能治吗？”

顾茉问道。张爷爷长叹一声，“她已经疯了四十年了，能治早就治好了。我现在就担心，她比我活得长，以后没人照顾她了，她就只能等死了。你看看这些包子，是刚才李书记送过来的。人家也只能偶尔来看看我们，真要是照顾我们，没有人愿意的。我们也没钱，谁愿意做这个赔本的生意。我们一家当年日子过得挺好的，我儿子在外面做生意，早就是村里的万元户了。那天我儿子说要带我们去城里玩，我们就收拾了东西跟着儿子准备进城住一阵子。谁知道那天中午，我儿子喝了点酒，开车的时候就出了车祸。警察发现我儿子酒后驾驶，对方也就没有赔钱，我们就这么失去了儿子。我儿子留下来的钱，我都拿着给她治病了，很快就花得一干二净。这些年村里也有人救济我们老两口，但是人家也要过日子，不可能养着我们这个无底洞。。。。。。。”顾茉看出来了，张爷爷张奶奶这里很少有人来，张爷爷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她安慰了一番，张爷爷的心情好了些，招呼着顾茉吃李书记送来的包子。顾茉接过包子，发现包子冰凉的，屋子里面也没有个微波炉。张爷爷却狼吞虎咽吃了起来，也许是闻见了肉包子的香味，张奶奶突然醒了过来。看见食物，张奶奶嗓子里面发出了支支吾吾的声音。张爷爷拿了一个肉包子走了过去，问道：“老太婆，现在不疯了吧？”

张奶奶摇头道：“老头子，我饿了！”

张大爷将包子递给张奶奶，张奶奶一把接了过去，吃得狼吞虎咽，嘴里念念有词：“香！好吃！”

顾茉握着手中冰冷的包子，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她当下就决定了，过两天和严文熙去镇上的时候，她要买一台微波炉送给张爷爷张奶奶，让他们能吃上一口热乎的。张奶奶连着吃着两个肉包子，突然闹起了肚子，张爷爷一直忙碌个不停。等到张爷爷将痰盂端到张奶奶的面前时，张奶奶已经拉了一裤子了。张爷爷气得大哭起来：“老太婆啊，这大冷天的，衣服不得干啊！你怎么拉了一裤子，外头的衣服还没干，你这大过年的穿什么啊？”

看着张爷爷哭得一脸绝望，顾茉撸起袖子帮着他一起将张奶奶收拾了一番。离开前，顾茉还替张奶奶用热水擦洗了身子，张奶奶舒舒服服地哼了起来。半晌之后，张奶奶安静地睡着了，张大爷拉着顾茉的手，连连道谢。“茉茉啊，让你见笑了，你张奶奶已经跟个三岁小孩一样了。”

说完，张大爷又开始抹眼泪，“有时候我想带着她一起爬河死了算了，但是我就是下不了这个狠心。她虽然脑子不好，但是身体比我好，估计还能活些年头呢！”

顾茉急道：“张爷爷，您别着急，我一定想办法让村里建一座养老院，以后有专门的人来照顾你们。”

张爷爷无奈地笑了笑：“傻孩子，别想这些了，村里面怎么可能建养老院呢！养老院只有镇上有，我打听过，但是我们没那个钱住进去。镇上养老院也不是慈善机构，你张奶奶都已经这样了，没人愿意收养这样的老人。你的好意，张爷爷心领了！天色不早了，快回去吃饭吧！”

顾茉点了点头，虽然这一刻她没办法在村里建一座养老院，但是她想总有一天她一定要在村里建立一座养老院。“张爷爷，您相信我，村里很快就会有养老院的！”

张爷爷突然间笑了笑，连连点头：“好！茉茉，我相信你！”

和张爷爷道别后，顾茉走在村里，心里百感交集。现在她根本没有能力，也不可能在村里建养老院，想起村头的奶奶，一个人留守在豪华的别墅里，凄凉地死在家中，没能等到子女回来。想起张爷爷年迈的身躯还要照顾同样年迈的张奶奶，想起张爷爷说起想带着张奶奶自杀，顾茉心里堵得发慌。她决定过两天还是要找个机会，再和李书记谈谈在村里建立养老院的事情，眼下只有李书记才能帮助这些老人。刚到家门口，她就听见家里又吵了起来。走进屋里，奶奶就拉着顾茉哭了起来，“茉茉，刚才你两个姑姑带着孩子来拜年，奶奶给了你们压岁钱，怎么能不给她们家孩子压岁钱。结果人一走，你妈就阴阳怪气地说我胳膊肘往外拐，你爸也不帮我说一句话。我养了个白眼狼啊，茉茉，你给奶奶评评理啊！”

顾茉刚想说话，父亲站了起来：“妈，你别一天到晚就知道说小瑜的不是。你刚才给了她们孩子多少钱，我也是看在了眼睛里。你怎么到了现在还是一碗水端不平呢？”

顾茉看向了奶奶，奶奶一脸理亏，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这时，蔡瑜冷嘲热讽道：“你给茉茉和沥沥一人两百块钱，给大姑子的孩子也是两百，给小姑子的孩子五百块，还说胳膊肘没有往外拐。我看你就是一心偏袒小姑子了，难怪你的存折也放在她那边。不要怪我说话难听了，您就是热脸贴着人家冷屁股了。大过年的，他们还不是把你送过来了，你到头来还多给他们家孩子三百块。您这也是贱骨头，不知好歹哦！”

奶奶气得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睛半天没有说得出话来。半晌之后，嚎啕大哭起来：“儿啊，大过年的不应该哭，但是妈心里憋屈啊！你小妹是三家过得最不济的，你们不帮她，就不允许妈帮衬着她吗？她了两个公婆身子不好，还有两个孩子，男人也不行，妈能帮一把是一把啊！你们都是一个娘胎里面出来的，你怎么也不心疼你这个妹妹呢！你们两家虽然过得一般，但是比她过得强，妈偏着她一点也不过分啊！”

王翠花这么一说，顾振东没话说了。蔡瑜在一旁看出自己的男人又怂了，于是叉着腰说道：“哟，您都搭上了两条腿了，还要怎么帮衬着他们家啊！难不成还要把老命也赔给他们吗？做人不能这样一碗水端不平，如果您的腿脚没事，也不需要三家人轮着照顾你！您也别偷换概念，红包给得不公平和谁家过得好，谁家过得差没有半毛钱关系。照理说，您应该给孙子孙女的红包更多一些才是。您也说了，爸还摆在咱们家呢！那您怎么不把爸摆在小姑子家里呢？您既然知道振东是您的儿子，知道养儿防老，就不应该这么做！”

顾茉无奈地摇了摇头，想起张爷爷张奶奶的处境，再看着奶奶和妈妈吵得脸红脖子粗。她真想说一句，珍惜眼前人，珍惜当下吧！这场硝烟最后是奶奶认输了，她掏出了压箱底的钱，给顾茉和顾沥一人补了三百块的压岁钱。晚上，顾茉和严文熙发微信，严文熙迟迟没回。她根本不知道，严文熙正在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严文熙也没想到，林琳大过年的从市里跑到镇上，而且夜夜和他缠绵，搞得他身心俱惫。明天就是年初二了，父母催着他赶紧回去准备节礼，林琳却缠着他不让走。严文熙软磨硬泡一番，林琳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哭着说道：“文熙，原本我以为咱俩就是玩玩，没想到姐陷进去了。你别和那个女的结婚好吗？”

这话一出口，可把严文熙吓到了，他没想到林姐和他玩真的了！严文熙不知所措地笑道：“林姐，您别闹了，咱俩就是过家家！您这么优秀，不缺我一个男人！”

林琳一脸认真地说道：“姐是不缺男人，但是缺你，姐想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