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羲显然是见过世面的,淡定地抚了抚衣袖,笑容满面地走上去把灼尧抱起:“你这小鸟!”
我呆了。原来上羲早就知道灼尧……也对,依他的修为,早就看出来了吧。可是他居然装作不知道……啊啊啊他竟然瞒了她这么久,他竟然调戏一只年纪小得可以做他孙子的小小鸟!
大黄被灼尧的叫声吓了一跳,转头看见自家相公盘在上羲头上,还昏厥着。于是花枝乱颤。
……
我看了看手中,还有一个雪球,于是卯足了尽,奋臂朝天一扔——
只见雪球在空中“轰”地炸开,发出的爆裂声惊天动地如雷鸣般,天地间一片金光。
天呐,难道我的妖术已然如此精进?!
“姽婳,别闹了。”
声音低沉如海,带了一点点沙哑,说不出的好听。分明是有点无可奈何的语气,却又让人觉得不怒自威。
不是阿爹的声音。
不是二哥的声音。
也不是上羲的声音。
这个声音那样熟悉,仿佛早已听了千遍万遍,又在梦里重复了千遍万遍。这个声音那样惊心,仿佛是我一直心心念念,暮鼓晨钟地盼着的。
今夕何夕兮,此情已待成追忆。枉然兮,惘然兮,生死茫茫,谁还会费尽思量?
我呆呆站着没有反应,泪水莫名其妙地涌了出来,怎么也收不住。我伸手抹开面上的水泽。这是……怎么了?
金光渐散,日出东方,云雾缥缈中一男子踏云行来。
一身玄衣掩不住清冷,与一头披散的墨发无风自动,袖口是金色的罗纹,流光熠熠,衬得人愈加威武英挺。深沉如暗夜的眸里微微泛起波澜,带了点久经沙场的人特有的戾气。鼻梁极高,有点许鹰勾,透出几分孤高,少了点血色的薄唇紧紧抿着。
我终于看清了梦里一直看不清的面容。
“你是……”我听到自己的嗓音颤抖着。
“沉渊,我是沉渊。姽婳,没事了,我带你回去。西王母娘娘,她很想念你。”他看着我,一字一字慢慢地说着,声音沉沉而动听。
那双眼曾让我一眼万年,那双眼包含了宇宙洪荒,那双眼曾让我甘愿沦陷,苦苦追寻只为能在那双眼里看到一个我。
“……我们,我们认识吗?”
——————
“我们认识吗?”男子看了眼面前的女子。
“当然了!去年潘桃会上……你见过我的。”
“哦,忘了。”男子继续往前走。
“喂!我叫姽婳,”咬了咬唇,又道:“‘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的‘姽婳‘,记住了吗?”
“记住了。”
……
“桑桑,他真的好好看,啊!他是那样英武,那样沉稳,那样惹人遐想!你知不知道,他的眼睛多么深沉,他的身体多么健壮,啊啊啊啊害羞死了……”
……
“阿姽,我知道我比不上他。可是,他配不上你。”
——————
电光火石间,脑里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我的头似要爆裂开来,血气凝聚上涌,额上流出一股温热带着腥味的液体,一时间满眼血红。
二哥惊得“啊”了一声,冲上前来扶着我的肩:“小尾尾你怎么了,怎么流血了?”
“莫急,她没事。”沉渊伸手点在我眉心。一股寒气顺着他的手指流入我的身体,周身燥气慢慢被压下。
“好些了吗?”沉渊凝眉,递给我一块白底青花的手绢,眼却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眼里净是我看不懂的情绪,似有歉意,似有怜悯……
“嗯。”我唔了一声接过手绢,不大好意思拿着这么好看的手绢,往额头上擦。
二哥很干脆地拿过手绢帮我擦了擦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