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尝一碗吗?”
“很咸。”
“师母的那些咸肉,我反正回去要喝水的。”
汪盐的一碗盛在台面上,她干脆先给他了。
孙施惠端在手里,溜着边地薄薄抿了口,如实告诉她,“好像咸菜炒得不够断生。”
汪盐立马脸色不好了,“你放下来。”
“我放下来,你也不会喝了,我喝过了。”
“我倒掉也好过喂狗。”台面上还有孙施惠下午送来的许多瓜果,汪盐随手从箱子里翻出一个桔子来,剥着吃。
孙施惠把碗搁到台面上,然后用手里的筷子挑咸菜叶吃,不期然地问她,“你当真喜欢那个老房子?”却不是要汪盐回答,“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么我答应你,三年后,无论我用什么办法,也会从琅华手里拿回那一半的产权。”
汪盐剥着手里的桔子,垂着头,似笑非笑地冷静,“孙施惠其实我不知道该说你客观主义还是悲观主义。可能和大宗金钱打交道人的通病吧,凡事往最坏处想。”美其言,规避风险。
“可是你要知道也该相信,这世上总有例外的。”
比如婚姻,它甚至要有点迷信。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大喜,不要大悲。结婚可以,不要离婚。”孙施惠试着解读汪盐口里的迷信。
汪盐才不去他的圈套里。
孙施惠再提起半年前,她在孙家花房里搬走的那盆翡翠兰。那时的汪盐豪言阔语地要孙施惠开价,或者说清楚他要什么。
他那时就说过,想到再和她说。
“我现在想到了……”
汪盐一脸你想得美,“你干脆去抢得了。”
孙施惠把筷子搁下,后背朝流理台,双手抱臂,稍稍侧身低头,汇上她的目光,“抢人犯法的……我只是想告诉你,远在爷爷生病前,我就想这么做了。”
他预料到这一天,还是那句话,试婚姻的话,“除了你,我没有第二人选。”
“为了你的生意?”
孙施惠目光沉而稳,像蜡烛短焰,纹丝跳动没有,“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是你的。”
“孙施惠,你有没有想过,你当年来孙家,有一天会变成张口闭口生意经的人。”
“不然我怎么办?我不是一直在得我该得的吗?”挨得近的缘故,汪盐能看见孙施惠比常人稍浅的瞳孔色,他许多证件照都被误会戴了美瞳。
“孙爷爷明明那么当惜你,他是爱你的。包括琅华。”
“不重要,他们都不重要。”浅色瞳孔的人,仿佛比口中的他们要天生淡薄爱意些,或者一切假爱之名的际遇与归属。
汪盐侧身站着,手里徒然一只桔子。她哑然地盯着他,孙施惠也坦荡荡地回望着她,一秒捕捉到了她的失语,“但你例外。我可以保证,我怎么惜命自己,就会怎么惜命你。”
……下一秒,孙式的薄情寡义永不迟到,“只要我们受法律保护的关系存续着。”
大概他们离席太久,汪敏行不时走进来,“聊什么呢?”
孙施惠没带怕的,懒散抱臂,目光离开汪盐的脸,“聊我要跟……”
电光火石间,汪盐径直垫起脚,拿手里闻起来就酸啦吧唧的桔子,去堵有个该死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