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家底殷实的富裕之家。
正想着,崔寡妇端着一个大托盘走了出来,七碟八碗的,甚是丰富。方木有些惊讶,更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崔寡妇倒是不以为然,从柜子里拿出一瓶五粮液,问方木喝不喝。方木连连摆手,心想此地待客之道怎么如此豪放。
崔寡妇也不再坚持,自己坐在一旁看用影碟机播放的《还珠格格》。方木看看那台45英寸的索尼液晶电视,不禁皱了皱眉头。
正吃着,院门外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紧接着,就看见一个披着棉衣的男人推门走进来。
崔寡妇站起来,“村长。”
方木也急忙站起来,被称作村长的男人伸出手来和方木握了握。
“听大春说,村里来了客人,我就过来看看。”村长掏出烟来,递给方术一根,“我叫陆天长,你怎么称呼?”
方木做了自我介绍,所用身份当然还是摄影师。陆天长边听边点头,一直在大口吸烟。透过袅袅上升的烟气,方木知道他在不停地打量着自己。
对这样的目光,方木早已习以为常,谈笑间,他也在暗暗观察对方。
陆天长的年龄在五十到六十岁之间,头发短且粗硬,饱经风霜的脸上沟壑纵横,眼睛不大,却很有神,双手粗糙,腰板很直。
看得出,这是个阅历丰富、意志坚定的人。
陆天长也注意到方木正在观察自己,又聊了几句之后,便起身告辞。
“我们这里是农村,条件不好,小方你就委屈一下。”
“很不错了。”方木指指托盘,“崔大妈很热情,弄了这么多菜。”
陆天长看看崔寡妇,笑道:“她家生活条件好,我们可比不了,呵呵。”
崔寡妇低下头,身体似乎抖了一下。
“早点歇着吧。”陆天长整整身上的棉衣,“明天一早我就叫大春来接你。”说罢,就转身走出门去。
崔寡妇送他出门,方木也回到桌前坐下,盯着手里的“红梅”烟头若有所思。忽然,眼角的余光中,里屋的门动了一下。
方木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只看见一根长长的辫子一甩,紧接着,里屋的门就被“澎”的一声关死了。
足有十分钟后,崔寡妇才面无表情地回来了。方木问道:“崔大妈,你家里还有别人啊?”
“嗯?”崔寡妇似乎有心事,“哦,我女儿。你吃完了么?”
“吃完了。”方木连忙说,“谢谢款待啊。”
崔寡妇似乎无心客套,手脚麻利地收拾起饭桌。“你早点歇着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人夜后,陆家村的一切都归于平静,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更给这个夜晚平添几分乡村的宁静。
方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虽然一整天的奔波已让他身心俱疲,然而似乎总有个疑团在胸中越来越大。
从表面上看,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村子,而且地处偏僻,从常理上讲,物质生活水平应该不会太高。可是到目前为止,方木接触到的所有陆家村人,从陆海涛到崔寡妇,每个人的吃穿住用都不错。相反,作为一村之长的陆天长却看起来最寒酸。
这样的村庄,靠什么维系如此高的生活水平?
陆天长的寒酸,是实情如此,还是有意隐瞒?
如果是后者,那么他想隐瞒什么呢?
这小小的村庄,诡异之处越来越多了。
凌晨时分,方木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没有听到窗外不时传来的细微的窸窣声,也没有听到隔壁有人在低声饮泣。
在这样的夜里,失眠的,不止他一个人。
第十五章盲鱼
第二天一早,方木在睡梦中猛然醒来,眼前似乎有朦胧的白光。稍稍清醒点之后,方木意识到那道白光来自于窗外,他起身下床,拉开薄薄的窗帘,看到漫天大雪正从铅灰色的天空中徐徐落下。
半个小时后,陆大春踩着厚厚的积雪来到崔寡妇家。他告诉方木,出山的路已经被大雪封死了。“看来你得多待几天了。”他不无遗憾地说。
方木倒暗自庆幸——这下有机会调查陆家村了。
崔寡妇热情地留陆大春吃早饭,陆大春摆手拒绝了,说还得赶回去。方木看看陆大春脚上几乎被雪水浸透的鞋子,随口问道:“还麻烦你跑一趟,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她家没电话。”陆大春冲崔寡妇努努嘴,“村里就一部电话,在我爹家。”
“你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