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老鸨又看向那花枝招展的蒙纱男子,她楼中有这么一位小倌吗?还没来得及细想,身边的男人已经撞开她,抖开打了鸡血的腿往那边去了。
奶奶的,死猪!
老鸨不伺候了,转身扭着屁股下了楼,心中冷笑:那白袍男子是位生客,虽说身上的衣料很一般,但看起来就十七八岁的模样,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周身气度,多半是出身不凡,老色鬼要是敢觊觎人家,就等着遭报应吧!
“呀,”傅濯枝伸手揽住檀韫的肩膀,手却始终隔着自己的袖子,没有实打实地触摸,娇声说,“他来啦。”
檀韫耳朵一痒,不慎弹错了一个音,忍笑小声说:“不要这样掐着嗓子说话,我想笑。”
“花楼里的人都这样说话,我就是照着他们学嘛。”傅濯枝感觉那道令他难以忍受的下流视线愈发靠近,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掰过檀韫的右脸颊,让他看向自己,“那色鬼为什么一直盯着你瞧?”
檀韫当他是不服气,便安慰说:“你带着面纱,等他走近后看清你的眉眼,一定——”
“这位小公子,打扰了。”
粗犷的嗓音打断檀韫的话,他安抚地看了傅濯枝一眼,才把脸偏回去,疑惑地看了眼骆大勇,“你是?”
“哦,我……在下骆大勇。”骆大勇见这少年做派斯文,也勉强学着斯文人的模样,先是对着窗内作揖,而后拿腔拿调地说,“我听小公子琴音美妙,不禁心中大动,所谓高山流水觅知音,今日你我有缘相见,实在是畅快。”
傅濯枝:呵。
琴音美妙?虽说在他听来的确很美妙,但为了不真的引起楼中的风流雅客前来观听,檀韫刻意控制了自己的琴技,一曲《山居吟》抚得是平平无奇,这个丑色鬼分明是不通琴音,故意甜言蜜语哄骗无知少年。
还心中大动?岂止,眼珠子都要淌色水了!
还高山流水觅知音呢,伯牙钟子期听了得翻出棺材板儿!
还你我有缘相见呢?谁跟你“你我”,谁跟你“有缘”,自说自话,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真是臭不要脸!
檀韫虽然听不到傅濯枝的心声,但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身边人的气息越来越冷,他的双手还在抚琴,于是只好轻轻蹭了下傅濯枝的肩膀,示意他安生坐着。而后,他对骆大勇颔首道:“骆公子,有礼了,在下戴山。”
戴山?
傅濯枝正觑着自己的肩膀飘飘然呢,闻言立马清醒了。
那么多假名字,偏偏和戴泱一个姓,人家是“泱”,你就做“山”,山水连绵,真齐整呢。
骆大勇也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确认没有听过,便说:“小公子是外乡人吗?从前没见过你。”
“我是青州陵县人。青州地广人多,我不过是凡尘一粟,骆公子没见过我,实在不稀奇。”檀韫停下抚琴的手,微微吁了口气,“献丑了。”
骆大勇忙说:“不丑,不丑!”
他哪里听得懂什么琴,只知道这小公子脸蛋漂亮,抚琴的手像嫩笋似的,充斥着勾引人吮吸舔舐的清香,若是这双手能握着他的……骆大勇小腹一热,竟然立时就起了反应,好在有窗遮挡,不至于让窗内的人看出来。
只是,此时窗内的人说:“既然有缘相见,骆公子不如入内,喝杯茶吧。”
骆大勇立时就想进去,可是转念一想,不行,他还没有确认这少年的身份,若是不慎出了岔子,再想吃进嘴里就麻烦了。于是生生忍耐住了冲动,为难道:“今天实在不巧,我还有要紧事,得立马去办,不如咱们明日再约?明日,我在兰香楼包间,请小公子喝茶!”
“无妨,正事要紧,既然骆公子盛情相邀,我就却之不恭了。”檀韫感激地说,“我初来贵宝地,正想找个朋友同我说说泺城。”
“好,那明日未时初,我在兰香楼等你。”骆大勇抱拳,随即又响起不对,立马改成作揖,道了声“告辞”,转身走了。
他一走,傅濯枝立马起身把窗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