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架从人群中穿过,激起一阵阵惊呼。
之所以称为花架,是因为这类似轿辇的座驾上满满都是花朵的装饰。
谢菱头顶是一顶凉伞,伞缘周围缝上了许多郁郁盛放的花,是用不显眼的丝线直接将新鲜折下来的花枝缝在了上面,乍一眼看去,就像是这伞顶自己开出来的花一般。
花架边缘更是错落有致地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花,大多都是淡黄色和纯白色,每一片花瓣都饱满而怒张,芬香馥郁。
“神女!是神女哎。”
“今年的神女好美啊!”
路旁的兴奋喧闹声音不断传进谢菱耳中,她直直面向前方,不论听到什么,都不为所动。
这是规定,据说这样更能体现神女目空一切的“神性”。
或许人总是有劣根性,对于对自己不屑一顾的事物,反而愈发敬仰。
但谢菱也不全是为了配合演好神女才这样板正的,她身下的花架是用数根长杆顶起来的,底部与长杆连在一起,谢菱相当于是被顶在一块板子上,被十几个人端着走,难免有些晃晃悠悠。
她忍不住抓紧了扶手,肩背脖颈挺直,当真不敢乱动,生怕摔下去。
尤其是她眼前被花纹反复的头纱遮住,根本看不清东西,就更加地放大了这种恐惧感。
花架缓缓放下,一个人走到了谢菱近前。
“神女大人,请登祭台。”
听到这把声音,谢菱顿了顿。
好像是徐长索。
原来今天为神女引路的人是指挥使,看来皇帝果然很重视这次花舞节。
谢菱轻轻点头,接着便伸出手。
很快,有一只手将她的指尖接过去,谢菱顺势站了起来,跟着对方的牵引往前走。
素白莹润的指尖轻轻搭在自己掌心,徐长索喉头滚动。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有多余的心思,他分明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谁。
她是谢府的三女儿,是今日为百姓祈福的神女。
但是,他又很清楚地记得,眼前这个女子有跟郡主相似的笑靥,也有相似的骄纵。
现在,她的面容被头纱和面巾挡去,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脸,似乎也就有了一种,无法确认她身份的错觉。
仿佛她在此刻可以不是那个谢家三姑娘。
而可以被当做别的什么人。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逾矩的念头便越是控制不住。
徐长索浑身紧绷,假装自己只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指挥使,牵着谢菱的手往前走去,开口时,语调却忍不住地变得柔和。
“左转。”
“台阶。”
“……第十阶,完。”
他一个指令,谢菱便跟着一个动作,自然娴熟得好似曾经配合过一般。
徐长索抬起头,深深地看向面纱后的人影,挣扎的情绪越发难以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