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娘子浩浩荡荡的来,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穿过王家村回去了,村里人议论她的到来,不过这些不是她关心的了,因为此行目的未达到,自然不满。
先菊香很不满,因为她觉得自己也算衣锦还乡,小时候来外家时家里穷,只能穿一身补丁又补丁的衣服,大家印象里她总是流着鼻涕或者两手灰黑,就算她把自己弄干净了也没人仔细看她,如今她长的多美啊,镇上那条街的大娘们都说她可是青凤镇西街一枝花,这次回外家,她本来打算要在村里转悠两圈,让大家都看看她的新衣服她的美丽,可是娘拉着她一路匆匆,她哪有机会显摆啊!
其次刘娘子自己更不满了,她特意雇了两个伙计,想着先给银子,要是给银子不成就让伙计吓唬吓唬这王家父子,还怕他们不还庚帖不退亲?在镇上,她看到人家要债时,就是带两个人往人门口一站,吓唬一下目的就达成了,泥腿子好忽悠的紧。没想到王远山不拿银子不说,带来的两个人也没用,王瑞还是个半大孩子,都能把他们丢出来,王家那个小丫头口舌也便利得紧。
最后自然是跟来的那两个伙计了,他们很无奈啊!只不过拿着每月四百文的工钱,东家居然要他们充当打手,打手也就算了,谁知道那家人这么厉害啊,看着是个十多岁的孩子,那个力气……尤其是被丢地上的那个,一边走一边心里盘算着,回去得问东家拿药钱,这可是额外的活。
刘娘子一行人气呼呼的回到青凤镇,她家刘掌柜听了始末,打菊香出去后,在房里连声抱怨:“你个蠢婆娘,那王远山什么性子你不知道?父子两个都是猎户,王远山听说也有点拳脚,你带两个伙计过去有用吗?你看你,现在好了,人家要是咬死了不还庚帖,还到处帮菊香去相看人家,我们怎么办?”
“我哪知道会这样,哪知道他们会这么奸猾,居然顺着我的话这么说?”刘娘子有苦说不出,王远山一向是个实诚人啊,“他家多了个小丫头,不知道什么身份,这话就是她接的。”
“不管是谁说的,如今事情就是这样了,我本让你去退亲,给几两银子,快点让他们死心,你看你办的什么事?”
“这能都怨我吗?给二两银子不也是你的主意?当年拿人家定亲的银饰去当掉当本钱,不也是你的主意?”刘娘子只觉得自己很冤,她本来也和菊香一眼,想衣锦还乡的回王家村,丢二两银子给王远山,让他自己知道不能高攀了,识相点退亲,可惜她也不想想,王远山若是见钱眼开的人,当初就不会答应与她家定亲,这世上就有一种人,自己嫌贫爱富了,就以为人人都和自己一样,看到银子就自愿矮人三截。
当年他们与王家定亲,拿着定礼回家后,熬过了那段缺粮的日子,刘掌柜就到镇上做短工,阴差阳错的知道有人贩私盐,他当掉王家给的银饰做本钱,跑了三趟私盐,积攒下家当后不再跑私盐了,在青凤镇顶下一个店面做起米行生意来。
要说起来王远山一家还算是他们家的恩人呢,可如今镇上大有米行的钱掌柜家的独苗儿子,看上了他们家菊香,钱掌柜虽然只是掌柜,大有米行的东家听说可是大有来头的,钱掌柜家只有一个独苗,娶了个老婆没生下一儿半女,抬了两房姨娘也只生了一个女儿,来的那个媒婆说啦,人家说一看他家菊香就是有福相的,若生下儿子就抬为平妻,他若答应了,一切都按着娶妻的礼节来,家里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娶了村妇为妻,两个娘家只会来打秋风,不要说助力,别拖后腿就不错了。要是跟钱掌柜结成亲家,有什么事人家也会帮忙,自家的三儿子如今也在私塾读书,要是钱掌柜帮忙说说话,也许秀才举人就是十拿九稳了。
刘掌柜有了点钱,但是自己目不识丁,可以说能财完全是撞大运加胆子够大,有钱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小儿子送去读书,希望将来家里出个读书人,那多撑门面啊。菊香再嫁个有势力的婆家,自己一家在这青凤镇,也算是站住脚啦。有了这心思,王家这门亲是一定得退的,还得悄悄的退,不能让别人知道。本来他吩咐婆娘去找王远山给他二两银子,大家各自拿回各自的庚帖,这事就了了,可刘娘子不会办事,事情闹成这样了,看来得自己出马了。
不说刘家,王家这头,刘娘子走了后,王瑞连声问王远山这是怎么回事,知道自己居然还有门娃娃亲,目瞪口呆:“爹,那个女人我不要。”
你不要人家,人家还不要你呢,王远山腹诽,嘴里说道:“你放心,人家都来退亲了,估摸着还会再来,再来我把庚帖还给他们,也就是了。”
锦文在边上听了,对菊香一家人的品性很是鄙夷,“爹,就算要退亲,也不能随便答应着,你看今天她们说的话。”
“不答应?阿文,一定要答应,你……你不要害我,我讨厌那个女人。”王瑞急的跳脚。
“你要娶人家还不嫁呢?你急什么?”锦文白了他一眼,王瑞不说话了,眼巴巴的看着王远山,王远山咳了一声,“这亲事,总是要退的,只是这刘家实在气人,狗眼看人低。”
“爹,要是再来,你就这样说……”锦文教了一段。
王瑞惊奇了,“阿文,这有用吗?”
“肯定有用啊,若真是退亲,好歹应该把当初的定礼还回来,就拿二两银子来算什么?”
“阿文,你这主意好是好,就是……”王远山期期艾艾的说,“就是……就是这些话,我说不出口啊!”王远山跟人说道理不怕,胡搅蛮缠的事从来没做过,让他与人缠闹,还不如直接挥拳头快呢,这点上王瑞也是深有同感。
“爹,你说我那些话在理上不?”
“在。”
“有理您有什么好心虚的。”
“这……可是……有理是有理,只是这不是讹人吗?”
“许他刘家悔婚,还不许我们家要回定礼啊?要是再来,您就照这么说。虎子哥,你到时也可以帮着说啊。”
“我?不行,还是你说吧。”
“我说就我说,爹,到时您可不许心软,也不要人家一说好话您就应下了。当初拿走的定礼不还回来,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啊。”锦文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