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衙门这种地方,能在你落魄时伸出的是手,而不是踹过来一脚,便已经很值得感激了,怎么,吴兄难道还指望在这种地方讲什么情义吗?”
吴荃沉默了一下,也笑了起来:“是啊,在这种地方,怎么还要想着讲情义呢?”
“行了,你们两个可以过来了。”正此时,钱仵作冲着他们两个招了手。
姜寒星看见他招手,便不再看吴荃,而是向他走了过去:“这么快?先生好麻利的手上功夫。”
“又不是医活人,死人而已,还要什么细致功夫,”钱仵作像是全然没察觉到他们两个之间的暗流汹涌似的,只是指着周臣的尸体给她看,“确实是毒杀无疑,你看,肠子都是黑的。”
姜寒星粗略瞟了一眼,那一截露在外边的肠子确实是黑的:“是砒霜吗?”
她对于毒这种东西当初认识,只停留在知道砒霜会让人的肠子变黑,其他的一概不知。
“不止砒霜能让肠子肠道变黑,好多毒都会,不过着里边应该确实有砒霜,”钱仵作笑了一下,向着她伸了手,“你不说有毒药的药粉吗?拿过来我看看就能确定了。”
“怎么,原来仵作还得懂毒吗?”姜寒星虽这样疑问着,手上动作却不停,从怀里摸出药粉给钱仵作递了过去。
“有些确实是不太懂,不过这个应该没问题。”
钱仵作打开纸包,把药粉倒在了手心里,用指头轻轻捻了一下,又用银针拭了一下,然后又嗅了一下,点了点头:“确实是五味没错。”
姜寒星着实没听过这毒的名字:“什么五味?”
“断肠草、红信石、钩吻、砒霜、鸩羽五味毒药混合炼制而得,据说服用之人死之前会觉得自己像是尝遍了人间五味——我听说的,毕竟我也没吃过。”
他解释得很淡然,姜寒星却不能不咂舌。虽她对毒了解不多,这几种东西却还是听说过的,各个都是顶有名的毒药,一点儿就毙命,这还混合在一起。
“炼出这毒之人究竟是有多恨啊。”她啧啧地感叹着。
“多恨倒谈不上。是刘瑾。听说专门炼来应付那些同他不对付的人的,要让他们死都不得安生。当然,这也是听说啊。”钱仵作把药粉重新包了起来,还给了她,“有两件事,不知你想不想知道。”
姜寒星不太想知道,从他提到刘瑾这个名字起,她就开始隐约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她真的只是想让于峰消停,并不想牵扯那么多的。
但她说:“先生但说无妨。”
“头一件,这毒只有刘瑾有。”
果然!姜寒星心里深深一声叹息。
“缘由你应该也猜到了。一来是他派人炼制的。二来,鸩鸟现在近乎绝迹,鸩羽非常珍贵,只有宫中才会有一些陈年旧余,专门用来做鸩酒用的,非一般人不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