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星眼神往他栽进来的上半身上掠。
“这么冷的天,”他看见了姜寒星才彻底清醒过来了,嘻嘻地笑,像个年纪不大的街上混混——其实要看长相的话也确实没很大年纪,只是他胡子头发成日里一块儿缠,连带脸上三尺厚的泥,谁也看不见他长相,“破例让我进去暖和暖和呗。”
“李夫人就在后边那条街上住,你且去问问她让不让你进她房子……”姜寒星一伸脚,要勾他要饭那只破碗往外甩,“哎呦!”
她脚踝有旧伤,不过平日里通常并不妨事的,但今日不知怎的,大约是昨日在房顶上蹲太久了?反正她脚踝刚一翻转便觉得疼,这疼又来的突然,她便没忍住叫出了声。方明的破碗也应声掉了下来。
因为她平日里就经常这举动,是真已经摔坏了方明好几个碗了,所以就算这次姜寒星其实并没把他碗甩出去,方明还是下意识的就护着碗往外扑了。
只是略微疼了那么一下,姜寒星并没怎么在意,注意力还在方明身上,看见他往外扑便紧跟着往前,反应极快,刚好把他卡在了门槛外。
“还担心你哎呦一声是怎的了,”方明把那只碗往他随身带着的同样脏兮兮的袋子里边放,啧啧地感叹,“看来是白担心了,哎,寒星妹子,当初我对你好歹也算是救命之恩,你便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的?”
当初她刚一个人过活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差点活不下去。确实是方明收留了她,也教会了她一些技艺——比如人流中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钱袋摸走诸如此类的。但当时也是他欺负她什么都不懂,她那么拼着命九死一生偷回来的东西,被他哄着骗着二八分。
要不是后来遇上师父,她可能早就偷东西被人抓住打死了。
“恩确实有,我也在报,不然你以为我愿意让个乞丐天天睡我家门口?”姜寒星不肯同他扯皮,“救命之恩倒真不必了——起来,有事找你。”
她说着一扬手,银子甩进了方明怀里。
看见银子,方明才算是稍微正经了起来。他放在手心里掂一掂,本来还想咬一咬的,看见了姜寒星的眼神才住了嘴:“话不能这么说,你肯让我住你家门口不是有求于我吗?”
他这么一提醒,姜寒星才想起来了:“所以你一走这么多天,是我让你查的事终于有什么线索了吗?”
方明双手往袖子里一拢:“这哪儿是一时半会儿能有结果的事,你又不是不清楚,哎,突然给我银子干嘛?赏我的?”
听见方明这个回答,姜寒星也并没什么失望流露出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说旁的事:“想得美。百草堂,找张大夫……”
方明看向她的脚:“真受伤了?”
他总想占她些便宜是真的,关心也是真的,好歹同一屋檐下快两年了,还曾是一起偷东西差点被人打死的交情。
姜寒星都明白,所以也很坦然:“没,昨晚出去做事时手有些冻伤了,要你找张大夫拿些冻疮膏。”
“早同你说了,”他又是那副事后诸葛亮的样子,“姑娘家家快些嫁人安安稳稳的多好,当年就非要同那什么苏俞习武,现在还干这样出死力又万人骂的营生,深更半夜好好在被窝里睡着,哪里还会年年冻伤……”
“难道一直同你偷东西就有人娶吗?还是你能找来个人,娶我这个无父无母身份不明的孤女?”站久了本来脚脖子就容易疼,更别说她还带着伤。
姜寒星关了门,不肯同他再废话了:“快去快回,剩下的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