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铺天盖地的失落感向他压来。
就像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却发现根本没有一个人出来找他一般。
李锐往前看去……
啊!可恶!他的心情更不好了!
因为他骑在最后面,一行人所扬出来的灰尘全都跑到他嘴里了!还有,为什么马会一边跑一边排泄?就连拉出来的那些xx也全都掉落在他面前!
他什么都看见了!
“驾!”李锐使劲地一抽鞭子,猛地冲到前面去了。“啊啊啊啊,喝,喝!”
“李锐,慢点!你没赶过路,跑这么快回头大腿会磨破的!”
“啊!喝啊啊啊!”李锐又是一抽马鞭。
他的焦虑,他的忧心,他的纠结,都在这阵奔驰中发泄了出来。马蹄每踩到地面一下,就会扬起尘土,他一想到他也让别人吃了土,满心就是说不出来的痛快!
在这一群人的头顶上,柔云悠然地流逝着,看起来就好像连天空也无限宽广,使得云朵都迷路了,徘徊在天上。而在这片官道上,除了风与他们之外,所有东西都好像静止不动了,有一股莫名的压迫感紧紧压抑着他们。
可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少年正在快活地喊叫着,所有的家将们都被这有力的加油声所鼓舞着,不知疲倦地奔驰而去。
“如果连菜鸟都追不上,你们还算是家将嘛!”蒋师父一边笑着,一边如此在喊。
也许是出于自尊心的关系,所有人都闷着头控着马,谁也不愿意认输,也不愿意露出疲态。
李锐再也不愿意吃一脸灰,也不想再自怨自艾地不停回头。
他只有一个念头,不停地心头呐喊:
“跑快点,再跑快点!跑到前面去!就这样一口气跑到汾州!跑到凉州!跑到叔父那!跑到舅舅那!”
“驾啊啊啊啊!”
他们一直跑到傍晚,在太阳落山,城门关闭之前,找到了一个城镇休息。
李锐虽然是官宦子弟,却是白身。杜进也辞了通州的参赞职位。这一行人中,除了那家将的首领领着一个国公府的属官虚衔,竟是没有一个人有资格住官府的驿站。
好在杜进熟悉道路,一群人才没有落到留宿野外的结局。
“总算是可以找个地方躺一下了。”蒋师父沙哑着声音感动地看着城门。嗖地下了马。他是白身,过城门是不能骑马的。
一行人纷纷下马,到了李锐时,他苦恼了一阵,望向了蒋师父,可惜蒋师父完全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李锐只能看了下地面,几乎是和掉落没两样地下了马。
李锐红着脸滑下了马,双脚碰到地上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定住不动了。此时一行人已经走到了门洞口,却没见小少爷的马跟上来,连忙回头去看。
只见李锐满脸通红的站在那里,等身体和大腿都没有那么痛苦了以后才勉强开口说道:“我好些了,不要管我,一起进城吧。”
杜进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去搀扶住了自己这个年轻的弟子。虽然平日不失沉稳,也能吃得了苦,可是对于这种事情,怕是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吧。
城门口的士兵非常奇怪地看着这一行人。人人都有马,怕是非富即贵,可是这一行人里有老有小,领头之人看起来还是一个少年,实在是奇怪。
其中一个士兵站了起来,忍不住上前盘查。家将首领拿出身上带着“信”字标记的凭证,和那士兵说道:“信国公府家将出来办事,这是凭证……”
然后又拿出京兆府帮忙开出的路引。
“我们从京中来,这是路引。”
那士兵一看,果然是京中的路引,这一群人要往凉州而去的,连忙低头哈腰地送还了凭证和路引,小心地陪着笑说:“我们城里有间云来客栈,最是干净舒服,几位贵人若是行路辛苦,不妨去那里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