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双手环住她的腰,缓缓闭上双眼。
谁也不说话,这样的感觉,真美好。
……
到了晚上时,聂小倩突然变得很虚弱,连走路也不行。
陈扬知道,她的时限到了。
陈扬脸色沉着,轻轻的抚着聂小倩的头发、脸庞,眼神温柔。
“陈大哥,送我走吧。”
陈扬嘴唇微微颤抖,眼眶竟是有些不争气的泛红,他手臂上的肌肉绷紧了,动作有些僵硬,将她抱起。
聂小倩越来越虚弱,脸颊和嘴唇都已经变成没有血色的白。
他抱着聂小倩走出房间,隔壁房间的张君宝从修炼中醒来,睁开双眼,低声自语:“时间到了。”
走出房间时,他看见陈扬正抱着聂小倩,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每一步都走得极缓慢,都走得极艰难。
陈扬当时住下这间客栈,特意选的一家非常靠近石佛寺,但是现在,他却希望这条路可以再长一些,再长一些。
路终究是走到了头,张君宝站在后面,没有上前去打扰。
三日不见,他感觉到陈扬身上发生了巨大变化。
那个嬉皮笑脸的老大,那个对修为强大的妖不屑一顾的老大,那个仿佛有天大的事情也能轻而易举化解的老大,不见了。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最普通的男人,一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会痛的男人。
陈扬抱着聂小倩,站在石佛寺外,不肯再踏一步。
那老和尚,就像是未卜先知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内。
“施主,请随贫僧来。”老和尚望着脸色沉着,脸部肌肉微微抖动,似是心中积郁了无数愤怒却无处发泄的陈扬。
陈扬就像一个傀儡,跟在老和尚身后,张君宝亦赘在后面。
这是大雄宝殿外的广场,青狮岩雕刻的石佛,在广场的四个角落,栩栩如生。
老和尚指了指面前的蒲团,道:“将她放下。”
陈扬没有动,老和尚也不催促,只是盘腿坐下。
聂小倩吃力的抬起手掌,摸在陈扬僵固的脸上,声音虚弱的令人心疼。
“陈大哥,放手吧。”
陈扬听见了话,脸上的肌肉急速的抖动着,声音哽咽而悲怆:“我不放,我不要放!”
聂小倩毫无血色的脸蛋,扬起一丝明媚欣慰的笑,道:“我还在刚刚开始憧憬一段爱情的时候,竟然兀自看到了落寞的结局,但是我不伤悲,也不埋怨。我们也许有经历过不圆满的爱情,但是谢谢你,让我知道伤痛,错失,也收获了爱情。陈大哥,感谢你,赠我满心欢喜,感谢你,让我遇见了最美的自己。”
“如果上天给我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依旧会这样选择,我无怨无悔。”
陈扬忽然之间变得暴躁,他怒声吼道:“我却要花上一生的时间和精力去忘记你,去与想念与希望抗争,我知道,从来没有公平的事情,我在玩一场必输的赌局,赔上的,是我一生的情动!”
陈扬将她放在蒲团上,眼神坚决绝然,转身毫不留情,不曾迟疑。
聂小倩紧抿双唇,眼泪如雨,却不肯回头去看。
她对自己说,如果有不可承受之痛,要自己承担,任何的安慰都会有捉襟见肘的一天,坚强不是演给谁看。
但有些事情,真的是不经意的残缺,有些人,真的是命中注定会与你发生交集,令你倾尽一生,也无法忘怀。
老和尚长长叹息一声,张君宝看见这突然发生的一幕,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吵起来了?
张君宝急忙对老和尚道:“大师,你稍等片刻超度,我去去就来。”
陈扬就站在石佛寺大门外,面前的一颗大树,有几块树皮脱落了,脱落的地方有一丝丝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