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个村的,祖祖辈辈生存在这儿,总不能放任他们不管。于是一伙儿上了年纪,德高望重的老人结伴而去,好劝歹劝,终于劝通了老江夫妇,先离家躲一躲,反正不在百米内就行了。
老江头是个重礼数的人,这么大雨往别人家跑,唠叨这一帮老伙计,心里过意不去,让江婆子收拾些茶叶红薯干之类的东西。
老天爷似乎知道老江两口要逃似的,本以为雨不会下那么快,谁知一行人还没出门,便听忽然一个炸雷,大雨倾盆而下,一行老人心里都不经咯噔一下。就在这瓢泼大雨中,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是江婆子的声音。
晾着红薯干的晒楼,在靠左的位置,众人吓的连忙跑过去,却并没有看见人影,反而被雨水打湿的黄泥地上,出现了一道拖拽的痕迹,那道痕迹,一直延伸向了井里。
那种情况,别提多吓人了,没人敢往井里边查看,所有人都拔腿往回跑,只剩下江老头如遭霹雳,坐在雨地里嚎啕大哭:“你个没良心的臭小子啊,你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你连她都害啊,天呐……”
剩下的老人跑回家,惊魂未定,几乎站不稳,将情况对村里的小年轻一说,村里人淳朴,哪能放着老江头不理,立刻扛着锄头,带着木杠子,成群结队朝着老江头家而去,此时,老江头已经伤心过度,再加上年老经不得风吹雨打,晕倒在了泥泞的地上。
众人将老江头救了回来,心里对于当初那个阴阳端公的话深信不疑,再想去请是,那个端公干脆避不见客,又去请其他阴阳端公,都是没什么气候的,胡乱摆着架势作法,却没有什么实际作用,天晴的时候往水井里一看,那水井里是黑的,时不时下面还会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一闪而过,别提多吓人了。
老江头打那儿以后就神志不清了,一个人搬到了山后的山神庙里,不肯见人,村里人上山砍柴干农活时,都会给他带些吃食。
说完,葛叔叹息一声,望了望后山的方向,说:“江老爷子以前待你不薄啊,你回来,顺道去探望探望吧。”我点了点头,如果我爷爷还活着,现在应该和江老爷子一般年纪,我记得那个老人家,十分重礼,非常严肃,小孩子见了害怕,但严肃归严肃,去他家玩的时候,糖果吃食少不了。
我没想到这十来年间,还发生了这么多变化,不由也叹了口气,豆腐听完怒道:“人命关天,那个阴阳端公也忒小家子气了,要我遇上,肯定得揍的他连爹妈都不认识。”
葛叔道:“谁说不是呢。”
我想了想,道:“一会儿麻烦葛叔收拾些吃的,我去看看江爷子。对了,那井里的东西,就没人管了吗?”
葛叔摇了摇头,说:“怎么管?十里八乡的阴阳端公都请过了,再远些的,我们即找不着门道,也请不起,就这么搁着,不朝那井太近就行,雨天那地方就没人去了。”说到这儿,葛叔顿了顿,敲了敲烟杆儿,说:“如果陈老爷子在,他没准儿有办法。”
我不由愣了,说:“我爷爷?他能有什么办法?”
葛叔笑了笑,说:“这件事你可能没听过,你还很小的时候,村里死了个老人家,是被媳妇儿气死的,死不瞑目,长明灯点完之后,火苗绿油油的,都知道是老人家怨气未消要作祟了,正不知如何是好的适合,还是陈老爷子解决的。”
我想了想,笑道:“他是不是把水牛角插在老人家的嘴里了?”
葛叔大惊,说:“你怎么知道?哎呀,难道你跟陈老爷子学过?”我没回答,只是笑了笑。其实葛叔说的那种情况,我不知道算不算闹鬼,不过人死不瞑目,青灯鬼喘气,是死人喉咙里有股气还没放,这气可能是怨气、可能是其它气,但总之都属于阴气,用水牛角插入嘴里,喉咙被撑大,牛角属阴,自然可以将这股阴气放出来。
挖蘑菇的盗墓贼们所携带的空心水牛角,除了能吹响震慑软粽子以外,必要时候,用尖锐的牛角插粽子的脖子,也能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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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山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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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叔见我一语道破,不由激动说:“那你知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井里那个东西?唉,江老爷子太惨了。”
虽说我并非本地人,但当年爷爷带着陈词,算是逃难在此,而我的童年时期也是在此渡过,这片地方对我来说,不是故乡,胜似故乡,哪儿能放着不管。想了想,我只能暂时放下地窖里的事,对葛叔说,得先见见江爷子才能做打算。
此时我们吃饱肚皮,喝着茶闲聊这么许久,打定主意,二话不说,便由葛婶子收拾了些吃食,我带着豆腐往后山的山神庙而去。那条和豆腐抢鸡翅的黑狗,摇着尾巴在前面带路,显得很通人性,豆腐一边儿骂狗,一边儿问我:“老陈,你什么时候还会捉鬼了?难不成真要去对付那水鬼?”
我道:“其余的鬼我不知道怎么对付,因为它们无形无质,手段多端,那得由专业人士出面。不过我听爷爷说过,水鬼又称水粽子,是尸变的一种,有形有质,对付鬼我不会,对付粽子咱还怕吗?”
民间传说的水鬼有两种,一种是死后鬼魂困在了水里,一种是死后尸身所变,成为水鬼。前者我没办法对付,但葛叔给我讲的过程中,描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有人在井边朝下张望时,看到过井水深处,有一个毛茸茸的黑影儿。
据说,尸变形成的水鬼,就是个毛茸茸的圆球状,长着长长的双臂和大嘴,有人路过井边儿,就会用手将人拖下水,待人淹死后,再用大嘴吸出人的魂魄,这样,那个人的魂魄就会成新的水鬼,而前一名水鬼就可以往生了。
这些水鬼找替身的说法,有没有道理我不清楚,但对付有形有质的粽子,哪怕是水粽子,我还是有把握的。
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去看望看望江老爷子。
我们这地方的山神庙,建于文化大革命以后,是村里唯一的封建迷信场所,但凡村里出了什么不寻常的事儿,或者有什么愿求,都是来山神庙。
山神庙是木制结构,供奉着山神和它手下的精怪,由于村里人越来越少,因此来山神庙的人也不多了。我和豆腐进去时,山神庙的庙门一半儿已经没了,剩下的一半大氅着,门口顶上,挂着一张硕大的蜘蛛网,上面爬着一只五彩斑斓的绿头蜘蛛。
神台的供桌下,随着我们的到来,几只受惊的老鼠嗖的一下溜了个没影儿。
豆腐目瞪口呆,说:“葛叔说江爷子住这儿?妈呀,这地方能住人吗?”我小时候还在这山神庙里玩过,那时候中国经济不发达,乡下人也没有往城里涌,我们村还很热闹。
说到山神,我到是想起了一件奇怪的事儿。
我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漫山遍野的乱窜,村里孩童以我为首。有一回我们跑到这山神庙里,江胖子尿急,指着神台说:“咱们来比撒尿,看谁的雀雀尿的远。”
“好、好、好……”一帮破小孩儿自然乐意,就几个女孩子跺脚捂脸跑回去,说:“我们要告诉大人,说你们几个耍流氓。”说着便往回跑。
我心说:我是老大,自然我尿的最远。那时候小孩子的虚荣心是特别奇怪的,在这个比赛上,所有人都非常重视。我们站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