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来。”
“快下来……”
地洞底下,那个声音一直重复着,我满脑子都是那张塞满整个地洞的人脸,而那张脸还属于我最好的兄弟,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我几乎要崩溃了,那是一种恐惧、愤怒、发狂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等我控制住自己时,我已经将腰间的一只探铲卸了下来,马蹄形厚重的锋利探头朝下,如同投标杆一样,狠狠的往下扎去。
下一秒,那探铲扎到了人脸上,瞬间,我耳朵里听到了一声哨子声,那声音和之前的声音一模一样,也是从地洞里发出来的,紧接着,那张人脸就不见了。
地底深处,恢复了一片黑暗,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声音消失了,人脸消失了,地洞边缘只有我们几个被吓的瘫软的人,以及我们交织着的喘息声。
刚才恐怖的一幕情形,连颛瑞都变了脸色。我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什么模样,我只知道自己刚才是确确实实的失控了,这会儿整个后背都还是凉的,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全是冷汗。
钟恭惊骇道:“怎么会这样。刚才那是什么东西?难道、难道真是鬼叫人?”
颛瑞沉声道:“就算是鬼,怎么会变成他的样子。”这个他,自然是指的豆腐。不止是模样,甚至连声音也是一样,难道……真的如同冯鬼手拿乌鸦嘴说的一样,豆腐变成鬼了?他折在这斗里,变成鬼了?
不!我不相信!
就算豆腐真的变成鬼,他也不会害我!
在混沌中,我想起了之前的状况,在殉葬坑里的哨子声,大火袭来时改变气孔,让我们逃入墓道,很显然,这些都和豆腐有关,他明显是在帮我们,又怎么会害我们?
我刚才之所以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完全是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下的失控,恐惧那张巨大的脸,愤怒的是它为什么会变成豆腐的样子。而此刻,我心里却有一个可怕的想法:豆腐,是不是死了……
我打着手电筒,盯着下方看不见底的黑洞,脑袋里如同爆炸过一般,只剩下一片废墟,整个思维都是乱的。直到冯鬼手问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才将自己的心态调整了一下。
是的,我是这个队伍的领队,颛瑞、钟恭都是跟着我才来冒险的,现在不是乱的时候。至于冯鬼手是出于什么原因跟过来,我已经没有心力去思考了。
我想了想,说:“我要下去,我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冯鬼手说:“你可想清楚了,我想起刚才那东西,嘶……就觉得毛骨悚然的,怎么看怎么也不像安了好心啊。想想吴水之前受的伤,真要下去?”
我说:“我必须去,你如果害怕,就在这里等我们。”
冯鬼手立刻嗤笑一声,说我会害怕?我冯某人倒遍天下,还没有怕过。看他的样子,是打算和我们一起下去。我想不通,当初我和豆腐可是把他给阴到局子里去了,他现在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比较阴暗一点的想法,我甚至怀疑他是想在背后放暗枪,但这放暗枪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看了看冯鬼手无所谓的表情,我没多想,于是按照原计划,叼着手电筒,顺着洞壁上嵌入的木桩子开始往下走,低着头密切注视着下方的动静,颛瑞等人在我后面。
地洞是直上直下的,手电筒照射的范围,除了木桩子,就瞧不见其它东西。就在我下到一半时,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黄澄澄的东西,灯光往上面一照,反射着蒙蒙的黄光,我霎时间看清楚,原来这大洞的底部中央,有一面硕大的黄铜镜,几乎站了底部三分之二的空间。
此刻,黄铜镜中,倒映着我们四人在木桩上挪移的身影,模模糊糊的,我不由得想到,难道刚才看到的那张脸,其实是在这面镜子里?可是,镜子里为什么会出现脸呢?
镜子的反射是对应的,如果说当时那张脸在镜子中正对着我们,那么相应的……脸对面,也应该有张脸才对!
我想到这个,整个人浑身一麻,抬头猛地往上看!
我以为自己会在那洞顶看到之前的那张人脸,但事实反应,我实在是多虑了。上面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没有我想象中会出现的人脸。不知为何,我松了口气。
这时,颛瑞诧异道:“这下面居然有面铜镜。”
冯鬼手说:“何止,你们看,刚才扔下去的铲子,不就在铜镜上吗?看来,那张脸其实是在镜子里!”冯鬼手显然和我想到了一处,他也跟着抬头看了看,最后嘶了口气,说:“这铜镜摆在这地方有个什么名堂?”
颛瑞沉默须臾,吐出两个字,说:“吓人。”
“吓人?”我有些不解。
颛瑞沉声解释道:“地宫中的机关,不仅只是表面看到的那样,就如同一些古墓里会刻下些诅咒一样,其实就是为了吓退盗墓贼。你们看铜镜,没发现不对劲吗?”
他这么一说,我不禁仔细去观察那硕大的古铜镜,这一看才猛然发现,铜镜的表面竟然不是平的,而是凸的。但凡有点常识的人就知道,这样的镜子,会将物体的影响给扩散放大。
我霎时惊呼,说:“刚才那张脸……其实是一张被放大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