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转过头看着石亨的背影,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个和他志同道合了七年,当年一起力挽狂澜,挽救大明于于兵势最为危险之时的战友,终究还是要分道扬镳了。
“爹,您为何要和大都督闹的这么僵!”
“什么事不能商量着来啊!”于谦的儿子于冕从里间出来,满脸焦急的问道。
他虽然如今只是一个兵部员外郎的小官,但自从景泰三年太子病逝之后,他便感受到了北京城里的暗流涌动。
特别是到了今年更是如此,六部、内阁,甚至就连宫里,气氛都压抑到了极点,这样的局面下,于谦和石亨一个坐镇兵部,一个掌管京师三大营,双方只要还是盟友关系,那整个大明朝就无人可以撼动于谦的位置。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这么重要的时刻,于谦为何要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和石亨闹掰,这不是自断手脚嘛!
于谦转过头,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依然面无表情,冷冰冰的模样。
“出去!”他冷硬的吐出了两个字。
于冕:“…………。”
“好好,我走!”于冕叹了一口气,对自己老爹的倔脾气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跺了跺脚转身走了出去。
不过很快又有另外一个人走了进来。
“于少保,您当真就一点情面也不讲?”
“需知,这可是天下大势!”
来人脚步很轻,在于谦身后站定,阴沉沉的开口道。
于谦回过头,发现是宫内的大太监,同时执掌御马监的陈林。
“什么大势?”于谦对陈林的出现,没有丝毫惊讶,而是沉声问了一句。
“陛下无子,这便是大势!”
“天下文武百官,勋臣,如今就连大都督都已经认同,迎接太上皇归位这便是大势所趋,于谦我等给你这个拥立之功乃是在救你,你不要不识好歹。”陈林阴恻恻的道。
“哈哈!”
“什么拥立之功,这乃是赤裸裸的谋逆!”
于谦大声呵斥:“回去告诉太后,这件事她若真执迷不悟要做,必定遗臭万年,宫里的事情我管不着,但让于谦谋逆,却是想都别想,于谦就在这里等着,等着太后的懿旨让我引颈就戮。”
“你果真不怕死?”
陈林是真的想不明白,这个于谦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就真的连死都不怕?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请回吧!”于谦猛地一甩袖子,再次背过身去。
陈林定定地看了一眼于谦,最终也只能再次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等大厅内彻底一个人也没有了之后,于谦脸上的冷硬这才松懈了下来。
他默默地在椅子上坐下来,脸上却是闪过浓郁的落寞、疲惫之色。
从一个多月前开始,不知道什么原因,宫内皇帝和孙太后的斗争突然就开始白热化起来。
一直以来,做皇帝都有些懵懵懂懂的景泰皇帝好像是突然开挂了一般,开始在宫内和太后硬刚起来。
这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听说宫内的大太监就已经死了不下十个。
而宫内的斗争自然而然的也开始传导到宫外。
所有的大臣都被迫开始在当今皇帝和孙太后两方选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