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镇定自若的他,在二十四岁的这一年中秋,第一次慌了手脚,张口结舌。
这样的话,怎能这样正襟危坐地等着他说?
施云桢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别扭地侧过身子,转过脸去,抬手按住跳动得难以抑制的胸口。
绿芦皱起了眉,愈发觉得自己脑子里装的都是酒精了,暗暗叫失策。
她前世酒量好,可不代表现在酒量好啊!
“云桢,你还是听我说吧,”绿芦不想等了,她的这些话就得趁着这会儿气氛好说出来,不然到明日,就怕黄花菜都凉了。
施云桢有些着恼,恼自己一向镇定,怎么到了关键的时候就掉了链子,赶忙转过身,抢着说话:
“绿芦,我心悦……”
哐——
“你……”最后一个字,被不远处一声巨大的锣声掩盖。
施云桢眼瞧着绿芦似乎压根没有听到他说什么,注意力完全被那边的响动给吸引了过去,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有些羞涩,有些庆幸,又有一些懊恼。
羞涩自是不必说。
他这是第一次对一个姑娘百般试探,只为确定她能有能力与他并肩。
庆幸刚刚自己糟糕的表现,她似乎没有听到。
可又懊恼,若是她听到了该多好。
哐——
敲锣的声音越发近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人群的喧嚣。
“县太爷来摘灯了!”
“今夜的诗魁可会是那飞来居的东家?”
“还用问吗?肯定是啊!”
周围的游人都往那锣声处涌去,绿芦顶着发昏的头脑和虚浮的脚步,酒精上头,也好起了凑热闹这口,正要过去呢,听到旁边人说起来飞来居的东家,这才想到被她忘在脑后的施云桢。
“云桢,我们快点过去,看看今夜的诗魁是不是你?”绿芦一回身,这才看到白袍公子低着头,垂着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瞧着情绪不是很好,赶忙过来,一把拉起他的手,拨开人群,往前挤了过去。
施云桢正懊恼着,猝不及防地被她拉了手,周遭黑压压的都是人,他看着那只拉着自己的小手,手掌中,很温热,不似他的手,常年都是冰凉的。
抬眼,面前那道娇小的身影在前面开路,拨开一个又一个人,惹得周遭人怨声不断。
“挤什么呀!”
“嗨哟,还是一个小娘子,这么急着带着你家夫君去哪呢?”
“赶去投胎啊,挤死我了!”
……
“不好意思啊,我家夫君说不定就是诗魁,我急着去看看!”绿芦喝的多了,满口胡诌,倒是诓的周遭人都给他们让了路。
前面终于开阔了,眼瞅着一个身着官袍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飞来居的花灯前,还没揭晓诗魁花落谁家。
绿芦得意洋洋地回身看施云桢,“怎么样,我路带得好吧?赶上了!”
她握着他的手。
刚刚,称呼他夫君。
施云桢抿了抿干燥的唇,漾开了一个微笑。
“嗯,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