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大,两小厮正交替赶着马车。
他们不停抱怨着天气太热,烤得人都快化了。聊着聊着,便又聊到季府主子们的那些恩恩怨怨。
“我不行了,你来赶,我休息下。”
“好。”
说好的这名小厮从另一人手中接过缰绳,接的同时嘴里也没停下,“也不知道老夫人是怎么想的,突然派我们来接二小姐。”
“所以我就很奇怪,虽然明面上没人挑明,可大家都察觉到,老夫人是不喜二小姐的,夫人把小姐送走,亲娘都没说把小姐接回来呢,可老夫人却先动作了。”
“我听说一件事。”赶车的小厮再次开口。
“什么事?”
“小姐不是季将军与夫人的亲女,秋鸣才是。”
正休息的那人摆摆手,说:“我早就知道了,快赶车吧,这趟差事不好做。不光要顶着季府两位话事人斗争的压力,还要忍受这烧人的鬼天气。”
“真羡慕秋鸣,同为奴婢,人家就”
小厮们去时只想着把人接回来就完事儿,可一到避暑山庄,映入眼前的竟是一片废墟。
他们随手拉住一人。
“我们来接季二小姐。”
“没了。”
“什么没了,只是房子没了对吧。”奉命接人的小厮心中有个不好的猜测。
“小姐她没了。”
季府中院,回去复命的两个小厮战战兢兢的挤在一起,也不嫌弃天气热了。
季老夫人一听到消息,人便晕了过去。
她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季崖。那时,季崖和她的关系,似乎还没降至冰点。
“祖母,我阿娘叫我给你送好吃的来啦。”
“祖母,你生病了,阿娘告诉我这样会舒服些。”
季老夫人感受到她的额头附上了一双冰冰的手,是舒服很多了。
“季崖!”
纵使房间里的冰块用量已足,但季老夫人依旧发热。张纯依守在床前,听见老夫人叫季崖二字,她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半响,她再次将一双冻得通红的手伸入盆中满满的冰块里。
等手上传来冻得彻骨的痛感,张纯依便又将双手附上季老夫人的额头。
还记得她和季崖小时候,一次老夫人生病发热,季崖便是将放入冰水中的帕子搭在这老太太的额头上。
季崖走后,她学到了,便将手用冰块弄冰,再照做。季老夫人大为感动。
那时,季崖的好老夫人看不到,因为张纯依能为老夫人做得更多。
“只知道你阿娘,你阿娘。”季老夫人抱怨道,若非如此,她如何会对季崖失望。
“祖母,我没有。”小季崖委屈道。
老夫人的意识里,季崖叫祖母的一幕幕又再次浮现。是了,她怎么才发现,小季崖的每一句阿娘前,从不会漏掉祖母。
“别离开祖母,祖母后悔了,回来吧好不好,祖母一定好好对你。”
老夫人的呓语,字字清楚,像针一样扎进张纯依的心里。
“祖母,您贱不贱啊。从来都只有别人追着您的,您变了。”
张纯依拿起帕子,靠近季老夫人的口鼻。
她在笑:“我说过,只宠着纯依一个人就够了,不是吗?”
在帕子快要触及季老夫人面部的时候,张纯依像猛地惊醒般,扔掉了它,慌乱的走出房间。
“张小姐,告别完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