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季崖道。
她盯着班主,不打算放过他的一丝神情变化。
班主自以为理解了季崖的意思,忙言:“您们衣着好,还有护卫呢,不难猜出,不难猜出。”
“编排贵人是何罪?”
“这小地方,您不说,我不说,图个热闹罢了。”
徐县是个小地方,班主想,真正的贵人哪里会跑来徐县这偏辟地听戏。
再者,现如今北礼又不止他们一家戏班子在表演这出被改编了的皮影戏。要全抓,那可真得下个大功夫。
“热闹吗?人都走尽了,你想要的热闹在哪里。”马副将开口,一语指出皮影戏班班主言辞中存在的漏洞。
皮影戏班子靠表演皮影来维持生计,没有观众,也就意味着他们不能赚钱。可奇怪的是,这群匠人们依旧在这儿唱得起劲。
“那您可就有所不知了,我们明天,还会继续在这里表演。那些百姓若是得知了齐夫人到底是谁,定会挤破头来抢位子的。”班主得意的答道。
按以往的经验,那可不就是座无虚席嘛。每一次的演出,都能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问他编排贵人是何罪?笑死,在班主眼里,放着钱不赚才是真的有罪。
“你们刚刚所唱的齐夫人,她,是何人?”
季崖语气森森,她明明是笑着问出的,却莫名让班主感到一阵心悸。
“季崖。”李霜柿出声,“齐云峥已经死了。”
“霜柿,他是死了,尸骨无存的那种。”
季崖再一次问:“齐夫人,是谁?”
大家的目光此刻全部集中在惶恐万分的皮影戏班主一人身上。
班主顶不住这无声的压力,犹犹豫豫,颤抖着开口:
“齐夫人是,是那位。”他说着的同时,眼睛一转,身体突然向京城的方向跪下,头着地叩拜,恭敬的说出了长公主殿下这五字。
一切已然明了。
“但这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新增的剧情非我们所编。”班主又连忙解释,生怕担罪。
“是谁所编?”马副将一声如洪钟敲响般骇人的问话,让众皮影匠人不禁身躯一抖。
“是南岳那边传来的,据说很是流行。”
南岳,瘟疫,裴都之战,齐云峥。
“驸马死都死了三年了,南岳国那群狗屎不如的东西,居然还敢搞这么一出来恶心人。”马副将骂道。
“不止我们一家戏班子演啊,您要抓也别只抓我们,也去抓抓他们吧!”
班主大声提议,都在演,怎么就他们一家被逮住呢,能多拖一个下水便多拖一个。
“还不止一家,我的天!你们还是不是北礼人,驸马为了北礼所做的一切,真是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马副将说着,毫不留情的扯住皮影戏班班主的衣领,把他提溜起来。
驸马齐云峥,他与长公主李霜柿的婚礼,就如皮影戏中所演那般,只有一人独坐空房。
齐云峥身死的消息传回时,李霜柿正在欢喜的准备他们成婚的事宜。
即将成婚的夫君没了,大家都认为这场婚事必定告吹。可到了原定成亲那日,李霜柿身着凤冠霞披,毅然踏入空荡的齐家府邸。
自此,李霜柿便多了另一个身份,齐夫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小老百姓也要吃饭的啊,您就饶过我们吧,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干这缺德事了。”
班主与他那一班子的匠人连声求饶。
南岳传来的吗?求饶声中,季崖皱眉。
北礼与南岳两国之间,经裴都一事后便结下大仇,关系愈加势同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