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漾叼着根棒棒糖走过来,仔细端详他一阵,说:“黑瘦黑瘦的,你又去打黑工了?”
谢宵明从柳着勉手里挣脱出来,冲着他小姨怒道:“什么叫打黑工,我那是正经在追求我的事业!不信你问你兄弟!”
腊月二十九,照例是在谢家吃团年饭,除了柳家人,谢家亲戚也来了不少,只有柳滔还在应酬抽不开身。
“他没来。”柳漾说,“柳总日理万机。”
谢宵明信心满满:“你等着吧,我以后也日理万机,除夕都不带消停。”
柳着勉问他:“你那花店生意筹备得怎么样了?”
“联系好了装修公司,节后尽快把图纸拿出来,尽快开工,供应基地那边也看好了,会尽快确定送货时间。”
他一句话用了三个“尽快”,柳漾问他:“你着什么急?”
和裴既望复合可不得着点急吗?谢宵明心想,裴既望那么招人,万一他创业未半,那边就中道被拐跑了怎么办?
自从决定要开店,谢宵明就喜欢把“开业”和“复合”两件事联系起来,都是他的人生大事,他希望在同一天完成。
然而当老板实在是累,尤其是他这种创业初期的新人,事事都要亲历亲为,明明只过去了几天,感觉像过去了小半年,和裴既望重逢那天都久远得像上个世纪的老故事了,但其实他也只不过才回国了不到一年而已。
裴既望就是他世界里跳脱出所有规则的一片土地,谢宵明一踏上去,时间会暂停、会飞逝,星星月亮和太阳一起高悬在天空上,播撒下的种子会长出奇怪的思绪。
“要不是柳滔跟我说,我还真怀疑你又要跑到哪个国家去打黑工了。”柳漾继续说,“澳大利亚?那边太阳大,你能晒得更黑。”
“都跟你们说了那不是打黑工。”谢宵明怕旧事重提又被念叨,赶紧转移话题,“哎哟饿死我了。”
柳漾看穿他的小心思,不再说话,和柳着勉一道离开去招呼亲戚了。
谢宵明和七大姑八大姨寒暄了几句,吃过晚饭,自己找了个地方坐着玩手机时,柳漾又凑了过来。
“聊聊?”
谢宵明刚被一个预测春晚的段子逗得嘎嘎直乐,想转发给裴既望,才点了个分享,就被柳漾打断,他只好收起手机。
柳漾斜他一眼:“什么东西啊见不得人?”
“我这是合法合理保护自己的隐私。”
“嚯哟这么严肃呢。”
“毕竟我是个成熟的成年人了。”
“好吧成年人。”柳漾说,“我真的好奇你去加拿大干嘛了。”
她赶在谢宵明开口前补充一句:“如果你真的不想说就算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谢宵明组织了一下语言,最后只用两个字简单回答了问题:“种树。”
柳漾以为他又在不正经:“大过年的别逼我骂你。”
“真种树去了!”谢宵明把手机掏出来,翻了好久才翻到当年那封通知他通过申请的邮件,“你看。”
柳漾仔细看完内容,表情逐渐凝固,问他:“这干嘛的?”
“种树,去加拿大森林里种树。”
“你什么时候这么热爱大自然了?”
“头脑一热呗。”谢宵明坦白道,“最主要的是当时我和我前男友分了手。”
柳漾的表情更凝固了些,看起来像尊石像,正试图诅咒谢宵明这个恋爱脑的不肖子孙。
“你怎么这么恋爱脑呢?你别跟我说当年你出国也是因为受了情伤?”
“那咋了!”谢宵明说,“跟你偷户口本出去结婚这件事比起来,我办个护照出个国又怎么了,你民政局怎么就比我公安局高贵了?”
柳漾说:“要是你小姨父跟我离婚,我肯定看都不带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