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宵明一开始不想管于峤的。
但他在电话那头听起来实在可怜,而且又是外国人,谢宵明想着反正他很快就回加拿大了,帮个小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可惜裴既望好不容易主动约自己出来,新年约会就这么戛然而止,谢宵明只好宽慰自己来日方长。
但有些今日错过就不再。
结账的时候他福至心灵,这么绝妙的刺激裴既望的机会等于峤回加拿大了可没有第二次,于是谢宵明把裴既望也带上了。
他看着在社交场合一向游刃有余的裴既望变得尖酸刻薄,满脸不耐烦的样子,心里升起奇异的满足,越来越兴奋,以至于又开始口不择言,把裴既望给气走了。
被裴既望在电话里质问一通,谢宵明不敢说出真实意图,小声许多:“我那不是怕你一个人无聊嘛。”
裴既望干笑两声:“我谢谢你啊,本人最不缺的就是朋友,我一个电话能摇八百个人出来和我一起吃包子。”
裴既望的重点在“八百个”酒肉朋友,而谢宵明的重点在——
“你在吃包子?”他问,“是不是人民医院边上那家?”
学校和医院周围的苍蝇馆子卧虎藏龙,这个包子摊是裴既望发现的,一直到晚上十二点才收摊,老板是北方人,做的包子又大又香,小摊前经常排着长队,他拉着谢宵明来吃过几次,谢宵明狼吞虎咽那架势,像要把包子摊掀掉一样。
“是又怎么样?”
手中已经凉掉的煎饼瞬间没了滋味,谢宵明把它扔进垃圾桶,再度拔高音量控诉裴既望:“你吃独食!”
“神经。”
“你等着,我这就过来。”谢宵明嘱咐道,“还有芹菜猪肉馅儿的吗?让老板给我留两个啊。”
“你别来了我要走了。”
谢宵明大概是没听的,裴既望还没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裴既望瞪着眼前吃了一半的包子。
包子白白胖胖,面皮发得蓬松暄软,跟于峤那眼珠子似的溜圆,十分可爱,他胸闷气短心想难道自己的魅力还不如几个包子?最后还是认命地问老板:“老板,还有芹菜猪肉的吗?”
“还有咧!要几个?”
“等人来了再说吧,先帮我留四个。”
C大和人民医院坐落在一南一北两个区,裴既望全身骨头都快冻僵了,谢宵明才姗姗来迟。
“哟,大少爷亲临啊。”
谢宵明在小桌对面坐下,他吃了晚饭,还吃了个煎饼果子,这会儿其实不太饿,但四个分量十足的芹菜猪肉包端上来时,他还是胃口大开,顾不得烫,直接用手拿起来就啃。
裴既望看不下去,试图去拍掉他的手:“洗手了吗你?”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谢宵明靠着往常的经验很快躲开,同时不忘一脸幸福地感慨,“还是国内好啊,我在加拿大的时候哪吃得到这么好吃的包子。”
“怎么,没请厨师啊少爷?”裴既望嘲讽他,“我以为你多少得带俩厨子过去。”
谢宵明早已习惯裴既望生气时的阴阳怪气,更何况他心虚,并不敢还嘴,老实地摇头:“少什么爷啊,我去加拿大是洗心革面去了。”
“越洗越黑?我看你没少去度假旅游吧,这小黑皮,是你前男友的审美啊?于峤?”
裴既望提到于峤,谢宵明咀嚼的速度慢下来,他把手里吃了一半的包子放回不锈钢盘子里,从桌上的廉价塑料盒里扯出两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说:“不是的,这完全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