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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息地(第1页)

快过年了。

这是一个风裹挟着雨和雪的年。年前的一个下午,我出了一趟门,并不远,只是不到一小时的车程,到苏州近郊的一个镇,一个有着千年历史的古镇,它叫木渎镇。有许多人知道它,也有许多人不知道它,这都没有关系。我已经在路上了。

一路下着雨,是冬天的雨。因为雨,也因为年前大家的忙碌和乱,路上有点挤,车开得很慢。我看着车窗外的雨和骑着自行车在风雨中行走的人们,感觉到了冬天的寒冷,还有一点孤独,但是想到我将要到达的那个地方,古镇上的那一间会议室,就像是风雨中的一块安逸的栖息地,让我的心里顿时温暖起来,空洞洞的心就被这温暖填满了。

这个古镇据说乾隆来过六次,古镇上还有许多历史的遗迹。许多东西我没有考证过,也不用考证,我今天到这里不是旅游,也不是为了历史,更不是为了宣传介绍它,只是一个小小的与文学有关的活动。

参加木渎镇的白云泉文学社的活动,这大概是我一年中参加的与文学有关的活动中的最底层的一个了。再往下面,就是村一级了,我虽然长期生活在基层,但是村一级的文学活动,确实还没有涉及过。农民作家倒是接触过的,但村里的文学活动不太清楚到底有没有。

一个镇的文学社,一次最基层的文学活动,连见报的可能都很小,小到几乎没有,更不用说对社会产生什么影响了。但是这一天的会议室里,真的热气腾腾,群情激昂。与屋外恶劣的天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大家围坐着,围绕的中心,就是我们的文学。

我到的晚了一点,一进会场,立刻就印证了我在路上的想象,甚至超过了我的想象,在大家都忙忙碌碌、无心做事的年关上,有这么多人顶风冒雨来参加文学社的活动,文学社的凝聚力,出乎我的意料,也让我倍觉兴奋和振奋。

白云泉文学社是十年前成立的,没有人给钱,没有人资助,没有人宣传,甚至没有人知道,但他们坚持下来了,整整十年,每年出自己的刊物,每年出自己的作品,每年有文学活动,每次大家都来。

参加这个文学社团的,都是苏州人,有老苏州人,有新苏州人,外来务工者,银行行长,派出所的政委,农民,离退休的老同志,机关干部,企业家,有年轻的,也有年长的,男的,女的,各式人等。

一位年近七十的老同志,上海人,当年支持三线建设离开了上海,退休以后回不了上海,就在木渎镇落了户口,在上海的边缘苏州定居下来了,成了新苏州人。我听他在会上介绍自己说,退休后的反差、回不了家乡的失落,得了抑郁症,后来听说镇上有个白云泉文学社,就自己寻找来了,来了就参加了,一参加就是十年,结果,不仅治好了病,现在生活得比年轻人还活跃还充实,每天爬山,每天写作,去民工子弟小学上课,还带动其他的离退休老同志一起去上课,真正把余热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还有一位女作者,向我要了一本《赤脚医生万泉和》,后她写信告诉我,她村子里就有一位年长的赤脚医生,从前给她爷爷看病,后来给她妈妈看病,再后来给她看病,现在,给她的女儿看病,她说赤脚医生的故事太多太多了。我读着她的信,心里深深地感动着,为赤脚医生,也为关心着赤脚医生和被赤脚医生关心着的农民。

他们在最基层坚持着文学,他们是金字塔庞大而坚实的塔基,没有这样庞大而坚实的基础,哪来金字塔尖的光芒和荣耀?

没有谁命令或动员他们写作,但他们始终在写。他们的作品,一般只在自己的刊物《白云泉》上发表,或者最多就在当地晚报副刊上发表,没有更高更广阔的舞台让他们展示才华和才能,但他们仍然孜孜不倦地写作,仍然对文学不离不弃,多年如一日。文学也许没有带给他们更多更实惠的东西,但是他们感激文学,他们感恩,因为文学,他们活得滋润,因为文学,他们快乐安详。

在平常的日子里,他们也有困苦,也有艰难,他们都很平凡普通,但是在文学的那一瞬间,他们是如此的辉煌,如此的令人敬佩,令人感动。他们也是感动中国的人物,虽然他们没有做出惊天动地的事业,他们没有几十年侍奉孤老、抚养孤儿,更没有见义勇为、舍己救人,他们很平凡,但是他们身上有一种神圣,有一利伟大,我因为经常喝酒应酬,胃不好,甚至多次发誓,再也不喝酒了。可是这天晚上我又端酒杯了,跟其中大多数的我并不熟悉的人干杯。怎么不熟悉呢,我们是很熟悉的。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冬夜,我们畅饮着,畅谈着。

每年参加许多与文学有关的活动,这一次的白云泉之旅,深深地刻印在我的心底。我之所以忘不掉他们,是因为我和他们一样,我们许许多多老苏州人和新苏州人,都有一块共同的心灵栖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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