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天孙大有已经在店门口站了半天了,并没有几个人经过,前边战事刚停,做生意的人还不敢走,过了几拨人也是朝廷遣散的义勇、乡兵,这些人他可不敢往店里招呼,他们吃了饭睡了觉,不但不会给钱,弄不好还得挨顿打,这些人都是和女真人拼过刀子的,他们实在是惹不起。
“孙家老大,给我们弄点水喝!”正当孙大有闲着无聊的时候,一队人走了过来,队伍中还有几辆大车,他一看就知道是从前边回来的乡勇,赶紧背过身去,可那队人到了跟前却主动喊他。
“哎哟。这不是雷叔吗!”孙大有回头一看惊异地说道,“庄子上的人不是早就过去了。您怎么落在了后面?”他看看这队人,大多是熟人。
“是啊。萧教头领着大队先走了,王爷捎信来吩咐我们再找找失踪的人,活人找不到,怎么也要将他们的尸骨带回家啊!”老雷说道。
“那大家都到店里坐,把马车牵到后院,我马上沏茶!”孙大有看了一眼蒙着雨布的马车,上面露出了白茬棺材,知道拉的肯定是庄子上的乡兵,赶紧招呼道。
“不必那么麻烦。有些热水就行,我们喝了就走了!”老雷摆手道。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眼看就正午了,好歹吃点再走,要是王爷知道了也会怪罪我们不懂事的!”孙大有拉着大车说道,“李三、李四招呼客人啊,沏好茶,吩咐厨房做点热乎的。实惠的!”众人拗不过他,便进了店,孙大有将马车牵到后院栓到槽上,添上草料。又取出香烛在每辆车前点着,行了礼,才再次回到前边。
“雷叔。你们从那边过来,看到什么举止奇怪的人吗?”孙大有看老雷坐在靠窗的桌子旁。便打横坐下小声问道。
“怎么你找人吗?”老雷喝了口茶问道。
“不瞒雷叔各位,府中传出消息。有金人从北边过来欲对王爷不利,让我们多注意一下从北边来的人!”孙大有知道老雷现在是大赵庄的庄主,二儿子是王爷的贴身近卫,桌上的也都是庄子上的老人,值得信赖,便打听道。
“哦,我们只顾着赶路,却没有注意,路上也没有几个行人啊!”老雷一听事关王爷,也紧张起来,皱着眉头回想着。
“庄主,你还记得路上曾经搭过咱们大车的人吗?”同桌的一个人忽然说道。
“对,老李这么一说,那人确实有些可疑,他说是保州人,可口音不大对,说是种田的,说话却带着些官腔!”老雷说道。
“会不会是金军入侵时逃散的官员呢?”孙大有又问道。
“不是,那人是罗圈腿,应该是常骑马的人,咱们的官多为文人,是坐轿乘车的,怎么会变成罗圈腿呢!”老李说道。
“那人现在去哪了?”孙大有根据他们所说就已经断定那是北人,急忙问道。
“他跟着我们从浚州过了浮桥便下车走了,还给了我们一锭银子!”老李说着掏出银子说道。
“那就是了,这人定是北人,即便不是府中所找之人,也定是有关系的!”孙大有拿起银子看了看,只见银子铸造粗糙,根本不是大宋所铸,而那人要搭他们的车就是为了躲避桥上巡检的检查,因为对这些返乡的义勇们巡检司也是不敢惹的。
“几位大叔跟我去见掌柜的详述,此人既然刚过了河,走不远的!”孙大有当即决定将事情上报,让他们定夺…
春寒料峭,虽然已经过了立春十多天了,但是晚上还是很凉,顺子伏在一片荒草中,眼睛盯着几十步外的一座土地庙,里边火光闪烁,忽明忽暗。
“头儿,又进去一个,动手吗?”一个黑影闪进草丛中,在顺子耳边轻声说道。
“再等等,大鱼都是在后边!”顺子说道,昨天接到悦来客栈的报告后,他立即调集人手寻找,才发现金国派来的不止是一个人,他们查到的就有五个了。
这些人分头过了河,然后又聚到了一起,麻烦的是并不知道密信在哪个人身上,更不清楚共来了多少个人,贸然动手可能会惊动正主,所以顺子命人一直暗中跟踪到了商丘,这里距京城也就半日的路程,已是最后的机会了,顺子决定晚上动手。
“行动,不准放走一人!”眼看着庙中的篝火已经熄灭,时间已是三更,里边又多了两个人,顺子下令道,一声唿哨过后,从四周跃出二十多道黑影,他们迅速向土地庙掩去,顺子随后跟了上去。
这些人到了庙外,立刻控制了各个出口,顺子一挥手,一个人手搭墙沿将身子慢慢的拉上去,向里边观察了片刻,打出安全的手势,脚在墙边一点已经翻过了并不高的庙墙,将门从里边打开,放众人进去。
“动手!”顺子进了院,低声说道,立刻有人上前抱起门前的石鼓,狠狠的砸向紧闭的殿门,‘哐’的一声闷响,门被砸的脱臼而出倒向了里边,扑起一股烟尘,不等尘埃落下,人便冲了进去,里边传出了兵器的碰撞声…
第四十五章 失手
顺子翻过一具尸体,这个人脖子几乎被切断,脑袋耷拉在一边,顺子从尸体的领口搜起,一点点用手指揉捏,探寻着可能藏在衣服夹层中的东西,可是一直搜到了靴子也没有发现要找的东西。他不甘心的又将死尸的束发打散,衣服扒下一层层的检查,最后连靴底都割开了,还是一无所获。
“都仔细搜过了?”顺子将靴子扔在地上扭脸问道。
“头,都搜过了,没有找到!”一个手下摇摇头道。
“他们的包裹和庙中都仔细找过了吗?”顺子看看地上的几具‘裸尸’又问道。
“头,都翻遍了,没有找到,看来这几个人都是诱饵,是用来吸引我们注意的,正主恐怕没有从这边走!”那人回答道。
“活口怎么说?”顺子皱皱眉问道。
“他是一问三不知,只说是奉命在此集合,至于做什么不知道!”
“点火,撤!”这些人身上没有发现密信,顺子有些沮丧,这也说明这封信的重要。
行动队员迅速撤出,将小庙点燃,越烧越旺,横梁和立柱垮塌下来将一切痕迹掩埋在废墟,没有人会在乎在荒郊外一座小庙的存在已否,而这些人也不会被发现。即使被发现又能如何,战乱时期最不受人重视的就是人…
顺子这边失手了,薛海这边也没有新的发现,但是他却选择了另一种思维方式。薛海认为王爷和顺子的判断有误,他认为选择金国不会选择一个寂寂无名的小人物来完成这种事关两国长远关系的任务,那样显得既不郑重。也不符合王爷的身份,虽然这些都是假的。传递这份‘密议’的人应该是有身份的人,所以他把目光放在了往来金使身上。
那个时代还有大使馆一说。往来的各国使节们都住在四方馆中,薛海将这里作为监控的重点,尤其是王汭,很可能就是他作为‘死士’来完成构陷王爷的最后一步。这家伙护送张邦昌来京后没有离开,和议签订完毕后还是没有离开,而在京中表现的却十分活跃,经常出入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