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四人拿出城外,一齐用大棒打死。另外负责催促的几个宋臣各鞭背五十。年老体弱的御史胡唐老未能忍受。就此被活活打死。四人死于非命,身首异处。女真人又传话,让四人家属用金帛之物来赎尸体。其他几人回到城中,号泣过市。
紧接着宗翰派来一位特使进城,主持根括之事,这个新任接收大员贵为金帝室之胄,走马上任之初,就显示出卓尔群不的暴戾。首先,他把大棒放在手边。为了增加威慑力,他的手下也把刀枪之类的兵器放在几案上恐吓宋人。
新官上任三把火,很快,这位郎君就大名声播京城内外。一名宋官因为献金数量少的原因,被他令手下当场痛打三十大杖,是为“杀威棒”。又有一名宋官在他眼中看的不顺眼,马上拉过身前,狂抽耳光,直打的那宋官口鼻鲜血淋漓。这才住手。
这郎君如果哪一天心情欠佳,先是踞坐在南薰门前,命令宋官吏俯伏听训,指天划地。高声谩骂了好长时间。宋人既不知他因何发怒,更不知道该“郎君”说的是什么,宋士民人人侧目。知其所说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却个个都是敢怒不敢言。城中百姓见状、更是胆颤心惊,不知恶梦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金军攻陷汴京城转眼已经半月有余。女真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他们按捺不住开始违抗军令趁黑下城掳掠烧杀百姓,让城中士民更增惶恐,纷纷猜测女真人如此行事已经是意不在金帛,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赵桓听闻城中群情汹汹,又急忙传旨安抚,希望城内士民和他一样安心等待上天垂怜,女真人大发善心。百姓们却不这么想,如今官家自身难保,而且刀枪都被收走,如何顾得上城中的小民,最好还是自己动手防患未然吧,于是城内一些居民开始打造刀枪兵器,准备保护家小财产了。
都说‘好狗护三斋,好汉护三庄’,汴京城中不乏任侠好义之士,他们也自发的组织起来巡街护宅,保护四邻。他们将趁夜下城掳掠的金军杀了不少。事情传至宋廷臣子耳中,惊慌不已。如果金人怪罪下来,没有人吃罪的起。
于是开封府张榜告示民众,敢有聚众倡乱,私自打造军械者,一律收捉官府,重法惩治。并满城搜捕,抓获一些打造军器聚众结社的宋民,立刻将其中十七人斩首于通衢。
纵观北宋末年历次用兵,无不是号令不严,军纪国法如同虚设,临阵逃跑者不加以重惩,战死沙场又不加抚恤,赏罚不明,军纪涣散,与金人交锋不是望风而逃,就是一触即溃,如果略有斩获就是谎报大捷,上下欺瞒,视交战如儿戏。对待城中士民既是凶残蛮横,抓起人来雷厉风行,杀起贫民来面目狰狞。
这十七人本是城中跤行的人,为首者李宝,江湖人称小关索,其余十六人多是他的门徒弟子。城中百姓人人自危,于是挺身而出,保护城中百姓免遭金人欺凌,哪知道没有死在与女真要厮杀的雪夜中,却被“政府相关部门”正法于闹市,身首异处,男儿当自强不假,殊不知国不强,大好男儿偶尔自强一次竟然会惨死于自己人之手!
开封城中的官吏虽然在女真人面前屏息静气,不敢大声言语,在城中士民面前却仍是肆无忌惮。对待小民如此痛下杀手,血腥镇压,让友邦金人也感吃惊。而这个时候的小民除了自求多福,向天祈祷之外,就是在家坐以待毙了…
这几天来,赵桓和他的大臣们一直在把收刮来的金银一车车地往金营里送。但还没达到议定数目的十分之一。宰相何栗和吏部侍郎李若水只得再去金营讨饶。而 金国二帅知道他们又来乞求减少金银的数目了,其实他们心里明白,经过几番掘地三尺的收刮,东京城里的金银已经刮得差不多了,
“如果京城里金银已尽,此事倒不是不能商量。”宗翰沉吟片刻说道,“两国和约议定的大事有三项:一、割黄河以北之地;二、赔偿金银、骡马、绢匹;三、给大金皇帝上尊号。现今地你们不割,赔偿的金银交了不到十分之一。尊号也没有上。这三件事一件都不兑现,就要减免金银。恐怕道理上说不过去。”
“割地,你们说皇帝已经下诏。是各州郡守臣抗旨,你们无计可施;赔款,你们说数目巨大,京城里金银已尽,你们力所不能及;给我大金皇帝上尊号,你们不会又无计可施、力所不能及?三件事,你们自己选择兑现其中一件,其它的事才能再商量。”翰离不接过话来说道。
见完颜粘罕口气有了松动, 何栗、李若水心里既欣喜又紧张。惟恐失去机会,对视了一眼,他们心里都明白,给大金皇帝上尊号这件事是最无足轻重,立刻就选了这件事情,却不知自己又跳进了女真人的坑里。
“只要你们答应两国和亲,就可商议减免金银。”完颜斡离不忽然道。
“我们为人臣子,这种事不是我们可以奏请的。”何栗闻言一惊,忙回答道。
“那就请你们皇帝来此商议和亲。和亲若成,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减免金银自然也就好商量了。” 完颜斡离不道。
“两国若是和亲,今后应当不会再刀兵相见了。天下也总算是可以从此太平了。”宗翰点头道,“此事你们也不必奏请,皇上与金国二帅商议大金皇帝尊号之时。二太子自然会向皇上提请。”…
何栗、李若水回城后,禀告赵桓说金国二帅想请皇帝亲自出城。商议给大金皇帝上尊号之事。
“朕还要去金营?”赵桓听说后禁不住惊恐起来。
“只要陛下亲自去一趟金营,则金银之数必可减少。也可使金国早日退兵。” 李若水道。
“朕必须亲自去么?” 赵桓皱起了眉头道。
“陛下勿忧,金国二帅肯定不会为难陛下。” 何栗、李若水都已看出赵桓不愿再次犯险,何栗忙道。
“以臣之见,金人所要的是土地、金银,并无灭亡大宋之意。陛下亲自前去,一来可以表示诚意;二来可以当场定议。京城柴米将尽,民不聊生,实在不能再遣使往返,久议不决。拖延下去,恐京城将会生出大乱。” 李若水也道。
“容朕三思……”赵桓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他想了一天一夜,还是下不了决心。
“陛下不必亲出,只须写一份上大金皇帝尊号的誓书,让宰相亲王去也可,不知圣意以为如何?”当赵桓还左右为难之时,金国二帅又派使者来送信,请赵桓再次出城商议上大金皇帝尊号,使者已得授意,故作轻松的说道。
赵桓听罢,打起来算盘,如果金国二帅要拘押我,应当是坚持让我亲自出城,可现在金国使者也表示我可不必亲出,似乎并无拘押之意。再说何栗这位生性胆小的宰相如果不是有绝对把握,应该也不敢劝我出城。
想到这里,赵桓定了定神,宣布明日出城与金军会商,让何粟随行。 何栗闻言大喜,一想到即将达成和议,大宋马上就要逃出生天,何栗长久压抑的心情顿时舒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