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仙道敲敲窗子,“老伯?”
门卫大叔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一个,不过仍很好的继承了爱打瞌睡的优良传统。他眯着眼睛披衣开门:“你来找人么?学校已经放春假了,这个时候来可真是不巧。”
“请问宇佐美老师在不在这里?”
“喔——原来你找凉子酱啊。怪不得,她在美术部的教室,一到假期她就在那里创作作品。”老伯笑眯眯的拉开大门,“不过你的车不可以开进来哦。好在路不算远,走走就到了。”
“美术部的教室,还是小礼堂对面的那个吗?”
“没错……唔?你怎么会知道?”
仙道莞尔一笑:“十年前,我也是这里的学生啊。”
开门,放人。仙道怀念的走在母校的校园里,并不急着去美术教室,而是慢慢的走着,体育馆,球场,教室,礼堂。最后才是仓库样的美术部教室。
“在陵南的三年里,似乎从未走进过这里呢……”仙道抬头看向烂漫一树的樱花,花瓣随风飘落在他的肩上,手上。
美术部的位置比篮球部的场馆还要偏僻,仿佛只是在学校最外围随便用铁丝网圈出来的一块空地。几棵野樱下摆着不知道是哪任校长的大理石雕像,如同废弃的工厂仓库似的巨大的美术部活动室。
明明美术部也是陵南历史悠久成绩斐然的一大名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也许是墙角散落的人体石膏像的残片,或者是荒废寂静的旷地上时不时传来零碎的敲击声——寂寂春风中,实在太符合校园怪谈的氛围。
仙道侧耳倾听,那是沉重的铁锤敲在凿子上的声音。
“看来,里面有人呢。”他耸了耸肩,笑了。
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铁门便发出吱呀的声音。
“是谁?”
“我。”
“仙道彰!?”宇佐美猛地回头,“你来做什么?!”
“我来把这个还给你。”仙道笑得云淡风轻,抬手示意了一下。
宇佐美狠狠瞪了仙道一眼,走过来劈手夺过教师卡:“少来假好心!你这个强,奸犯!”
“哈哈……真是天大的误会。”仙道在宇佐美冰冷的眼神中举手投降,“……那天真的很抱歉。”
“闭嘴!”
“不过,是你先诱惑我的。光着身子扑倒我乱摸乱亲……我一时没忍住……”
“我那是——!!”宇佐美恼羞成怒的打断道,“我那是喝醉了——!!我没想到你连喝醉的女人都会不管不顾的出手——!!毫无廉耻……!”
仙道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激动的宇佐美,那男人的眼睛好像最深沉的黑夜。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被他这么一看,宇佐美便停止了歇斯底里的大叫,她大口喘着气:“你……你这卑鄙的小人……!”她努力地骂出这一句。
仙道默默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汗水濡湿了额前的碎发,高高挽起的发髻露出纤长优美的脖颈。黑色毛衣,棕色皮围裙,军绿色的工装裤,两手都戴着劳动手套,一手锤子,一手凿子。
明明是料峭的初春季节,宇佐美却裸’露着两条修长的手臂,双颊因为愤怒而泛起好看的红晕,鼻尖闪闪地挂满了晶莹的汗滴。
她全身发抖,眼神倔强,闪闪发亮。
【——她生气的样子,也不令人讨厌。】
“……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仙道忽而笑了,“我以为你喜欢我,才会在醉酒时呼唤我的名字……”
“住口!”
“我以为你喜欢我,所以第二天你突然变脸我才会失控……”仙道走近两步,却看到宇佐美防备地退后,他摇摇头,有些自嘲的笑了:“不管怎样,抱歉……”
“鬼才会喜欢你!喜欢你这种轻浮的混蛋!”宇佐美恨恨地转过身,继续未完成的雕刻。
那是一座等身木雕人像,已经能粗略的看出是一个高大的男人的样子。仙道环视四周,一些大大小小的木雕摆件可以看出这是一套组合式的大型木雕群像。
“你在做的……是……?”仙道好奇的拿起散落在地板上的几张草图,“伊阿宋——《英雄的胜利》?”
宇佐美没有理他,仙道便径自揣测下去:“古希腊神话中的伊阿宋啊……那么说这是夺取金羊毛的情节咯?”
“不。”宇佐美突然冷冷地出声,“这是伊阿宋背叛美狄亚的场景,他抛弃了妻子,去迎娶柯林斯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