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人已出了茶肆,劲装男子将打赏的银两往茶案上一丢,唤了声“殿下”匆匆跟上。
没错,此人不是旁人,便是盛凌如今的太子殿下,宁云逍。
出了茶肆,外头天色已暗。
万家灯火,绵延数里,映照出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谈笑声、还有远处酒楼上传来的丝竹之音,共同编织出一幅繁华的市井图。
宁云逍就站在那市井图的正中央,城楼之上,凭栏而立。
这世界喧嚣热闹,而他却孑然一人,游走在人群之中,像极了漂泊的幽灵,游走在现实与记忆的边缘。
从江璃戈离开的那日起,便只余下无尽的寂寥陪着他。
这样的日子,他已经习惯了。
三年了,这样的故事宁云逍听了无数场,版本各不相同。
刚开始听书时,那些说书人总以“昭华公主江氏”一笔带过,他想起了江璃戈离开时说的那些话,总替她不甘,便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纠正那些说书人。
“不是南楚昭华公主江氏,她叫江璃戈,世间无二的,江、璃、戈。”
在他心里那般浓墨重彩的一个人,不该只是寥寥几笔。
后来,无人再以“江氏”指代于她,人人都知昭华公主闺名江璃戈,人人都道:
“南楚昭华公主,女中豪杰,那是这世间顶好顶好的姑娘。”
每每听见这样的话,都能叫宁云逍与有荣焉的会心一笑。
笑罢,便是无尽的窒息之感猛地扑向他,疼痛,便在瞬间将他吞没得干干净净。
大抵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江璃戈”这个名字,不知何时成了宫里的禁词,大家默契的闭口不谈,免得触及了主子的伤心事。
可他偏爱这样的感觉,江璃戈走的这三年,他无悲无喜,像个活死人似的。
唯有想起她时,心里才会有那么丝毫波澜,所以宁云逍得了空闲,常去茶肆听书。
只有听见她名字时那种心痛的感觉,偶尔才让他感觉到,他还活着。
思忖之间,孤帆已经追了上来,别看如今已是娶了妻的人,性格仍是以前那般毛毛躁躁的,瞧见宁云逍便忍不住地抱怨。
“殿下,您走得太快了,也不知等等属下!”
嗯,放在以前孤帆大抵是不敢这样同他说话的,江璃戈走后,宁云逍才越发觉得世间温暖可贵,对着身边之人也就多了几分宽容,也就滋长了他们这些个心腹的脾气。
可今个儿宁云逍似乎心情不佳,也不纵着孤帆,无情地一盆冷水泼下。
“近日兵部改革正需人手,连这点体力都跟不上,孤瞧着你正适合去兵部历练历练。”
孤帆连忙摆手,早几年宁云逍一门心思讨伐破枭,少有几个时候待在京城。小平王宁明武凭借老平王留下的势力,伙同威远将军,借机把持了兵部,并在武将势力的力保之下顺利留京。
待宁云逍大胜归朝,小平王不仅不知收敛,反而大肆培植势力。
到了如今小平王的势力已经越发大了,朝野中甚至传出了“太子、小平王平分秋色”的说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