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了。
她以为她能走,但她发现,她根本走不了。
*
下雪了。
小小粒的雪花从天际落下,被路灯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天色黑透了,只有路边小盏的灯还攒着光亮,催促行人赶紧归家。
青石板路上传来脚步声,颤颤巍巍的人影停留在匡语湉的身后。
“葡萄啊,下课了怎么还不回家?”
老妪站在几步外,怀里抱着箩筐,眼睛还是混浊的。
她身上的朽气太重了,让人感觉可能下一秒就会离去。
“还在等大宁吗?别等啦,阿婆看到他已经回家啦。”
匡语湉没出声,长风把她的头发吹乱,掀起来,露出苍白的脸,她就那么沉默地站在雪里,站在风里。
老妪又问:“葡萄啊,小宁呢?阿婆好久没看见他了。你们说他去了很远的地方,是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这个问题,匡语湉是知道答案的。
她讽刺地笑一笑。
虽然现在看来,这个答案和她当初预想的一样,是错的。
“他被他妈妈带到美国去了,不回来了。”
老妪啊了一声,满脸失望。
匡语湉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最后的夜晚。
那晚的月光很温柔,但说出口的话很锋利,满满的都是少年人的意气用事。
那时候他们不够成熟,不懂得如何和自己年少的恋人用最舒服的方式相处,只一股脑的把情绪都给对方,不管对方是否招架得住。
匡语湉记得,他们吵了场架,原因仅仅是宁凛穿了一件别的女生送他的衣服。
那衣服上绣着“NL”,藏满了少女怀春的心事,只有蠢直男才会以为这是品牌的LOGO。
匡语湉气得想把他的衣服扯下来丢掉,“别人送你礼物你就收?!”
宁凛叫苦不迭,“我过生日嘛!而且这不就件普通T恤?你到底在生气什么?”
“生日礼物?你……”匡语湉跺脚,“你就想也不想地收了?”
宁凛觉得自己真冤枉,他举起双手,“我也回送给她了啊。”
“……”
“我没白拿人家的。”他小声为自己辩解,完全搞错重点,“我回礼了。”
匡语湉神经都开始作痛,咬牙问:“你回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