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司青的手死死抓着衣角,两个字在唇间反复呢喃,他永远失去的朋友,你在告诉我什么呢,是我打扰你的世界了吗?
近乎安静的环境,他从副驾驶向前倒去,汽车猛地刹车,温暖的双手袭来,纪司青一瞬间什么都听不到了,反复撕扯着他整个人,几乎是破碎的。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想起,他遗忘了七年的人,在风中对他说:“司青,不要想起我,这只是一个意外,祝你梦醒的时候,依旧快乐。”
他茫然的反驳:“不是的。”
一片眩晕中,纪司青跟着成言一起被车撞飞,白炽灯的光亮的耀眼,这次成言抱着他,他再一次没有救下他的朋友,血泊里,成言笑着对他说,司青,没关系。
纪司青依旧动弹不得,只是流着泪伸手,只抓住了一片虚无,成言在他面前消失。
他想,怎么没关系,为什么就连梦里,每次活下的都是他。
他的生活几度被突然摧毁,后来又再度重建,后来黎云和走来,他抓紧了这片光,却忘记了曾经带给自己的光,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呢,成言。
纪司青站在黑暗里,头顶是悬挂的烈日,像是黑布遮挡一般,只露出来一点点光线,照在他的身上,他再也不能接受这样的失去了。
纪司青半个身子被安全带拉扯着,额角带着汗,面色苍白。
黎云和刹车,把他抱在怀里,摸着额头,人已经晕了。
江离从后面的车上跑过来,伸手递给他一颗糖,冷静提醒:“山庄有医生,我们赶快回去。”
第三十五章乖乖好好吃饭
纪司青裹在雪白的被子里,面色苍白如纸,提着医疗箱的医生急匆匆从办公室赶来,额间还带着一层薄汗,生怕来晚了。
床边的黎云和一声不吭,眉间却紧闭,看得出的担忧,几个身价不菲的年轻人围着他,他开始好奇青年的身份,手下的动作一直没停。
医生伸手摸了摸纪司青的额头,掏出仪器,一系列简单的检查完毕,结论和江离说的一样,低血糖晕厥,需要适当的休息。
黎云和一动不动,挺直的背脊松懈下来,江离扫了一眼,把医生送了出去,刚才他稳着心态没有超速驾驶,把人直接从门口抱到了卧室,现在才算放下心来。
医生挂上葡萄糖液,补充体内缺失的糖分,提着医疗箱离开卧室,沈明承和彦清允各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江离说明情况,各自都松了一口气。
黎云和手指,轻轻捏着纪司青的手,针孔扎在手背上,青紫色的血管,苍白的耀眼,仿佛很快就能离他而去,刚才的突发状况真的吓到了他。
纪司青像是了无生气一般的昏迷,现在才反应过来,抱着的时候感觉又瘦了,骨头硌得疼。
黎云和捏了捏他的脸颊,养胖纪司青这件事,真的难度不小,不认真看一会儿,这人就开始不老实了。
林慕站在卧室门口,看着黎云和的小动作,咬了咬牙,转身离去。
江离正好走过来送医生开的药,两个人四目相对,林慕的表情没有控制住,倒让他逮了一个正着,没等他说话,人就擦肩而过。
江离眯了眯眼睛,依旧风度翩翩,甩袖进屋时顺手关上门。
黎云逸缩在客厅的沙发上,迟迟没有离开,看到江离来,又继续低下头,像个孤独的小孩子一样。
黎云和拿着药起身关门,与江离聊些事情,恰好看到自己无所事事的弟弟,低声道:“进去看着他,醒了告诉我。”
“好!”黎云逸收起手机,垫着脚尖进屋,坐在离床边不远处的椅子上,窗帘遮住光线,水滴滴滴滴的落下,流入血管里,纪司青依旧沉睡不醒,面目清冷又苍白,透着一股寂静的气息。
黎云和关上书房的门,好整以暇的靠在桌子边,拿着一只钢笔,眸中闪过冷光,不紧不慢的问:“发现什么了?”
江离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声音透露着愉悦:“刚才看到林慕生气了,那个时候你正握着小司青的手,我真是高兴。”
黑沉的眸子望向窗外,半响没吭声,黎云和放下钢笔,漫不经心回答道:“这不重要。”
江离闻言扬了扬眉,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嗓音变得薄情冷淡:“林慕此行不纯,回去之前,一定会找你帮忙。”
黎云和没拒绝,一点都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语气慢悠悠的:“帮就帮吧,还得要看什么忙。”
江离利落的起身,临走时反而笑他:“你可真大方。”
黎云和背对着窗户,他站在黑暗里,神色沉静,让人剥不到他层层伪装之后,压下的复杂心思,修长的手指摩擦着腕骨,冷峻的侧脸颇为漠然。
这是一种不加任何装饰的他,不加掩饰的冷漠至极,不懂情爱,真正的黎云和。
黎云和大概已经记不清当年的事情了,与林慕在一起的时候,年龄不大,在新生晚会上草草露面,意外被他抓住,当着众人指下,来来回回追了半年。
彼时黎云和十九岁,正是年轻的年龄,偏偏被黎家家主控制,差点莫名其妙的订下婚约,安排“顺遂”的一辈子。
黎云和活了十九年,叛逆来的突如其来,他在林慕的追求下点头,带着他出席黎老爷子的生日晚会,做尽让他不悦的事情,任人嘲讽,依旧不改。
这就是他记忆里,与林慕在一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