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这一刻,又或者是在他不知道的某个时刻,在他的心里落定生根。
夏雨压根不知道这里还藏了一个人,她见屋里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眼睛里闪过难以掩饰的复杂神色,既幸庆没有贼人将刀架到她的脖子上,又失望什么事都没有,可心里明明又觉得有一些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她怔了怔,随即笑问道:“这么晚了,姑娘怎么还在看书,岂不熬坏了眼睛?”
孟九思淡淡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实在睡不着,就起来看书了,怎么,吵到夏雨姐姐了?”
“……呃,没有,奴婢害怕那些盗贼又卷土重来,特进来看看,姑娘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的笑容难看而僵硬。
“好了,夏雨,这里有我和青娥,你赶紧去息着吧,恐怕明日一早,老太太就要派人来传你了。”
绿桑和青娥随之走了进来。
夏雨听了,脸色一白,耷拉着嘴唇道:“都是姑娘身边的大丫头,老太太独独传我做什么,绿桑,青娥,你们今晚为了捉贼,必定乏累之极,就由我来服侍姑娘吧!”
“不必了……”孟九思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她只知道若只让夏雨一个人走,反倒让她生疑,只能让她们三个全走了。
况且,她这形状,也不好让第三人瞧见。
她放下书,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看书看了一会子倒觉得累了,我这就睡了,你们三个都出去吧!”
很快,三个丫头就退了出去,像不甘心似的,夏雨撩着帘子又疑惑的回头朝着屋内瞧了一眼,也没瞧出个所以然,便悻悻的去睡了。
孟九思见人走了,连忙掀了锦褥将将坐起,手腕却一把被人握住了,她也不敢弄出声音,只是无声的挣扎着,他反而握得更紧了。
一时间,两个人陷入一种沉默的僵持。
终于,她忍不住低低说了一句:“你放开!”
他握住她的手松了些,却并未放开:“别动,我不会拿你怎样。”
“你……”
“你若再动,我就喊了……”
“……”
通常情况下,这不是应该由女人来说的话吗?
孟九思只觉得无语又无奈,没办法,他刚救了她的性命,就当她欠他的好了,她不敢再动,只僵硬着身体坐在那里,他又轻声道:“睡好,你这样坐着漏风,很冷。”
“你——”
“你若不睡,我就喊了……”
“……呃。”
她抽抽嘴角,竟拿他半点办法都没有,这个人,看着如纤尘不染的天上嫡仙一般,却实在无赖的很,看着病弱的不行,却又能拥有那样骇人的内力,看着厉害吧,他又病弱成这样?
正想着要如何挣脱开来,他猛的一拉,她一下子跌了下去。
他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你的手,真暖。”
说着,嘴角边溢出一丝满足而依恋的笑容。
这一晚,孟九思以为自己要彻底失眠,也满肚子疑惑想要问薛朝为什么会在这紧要关头出现在孟府,又为什么会伤成这样,却不知如何开口,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她竟靠在他的肩窝上睡着了。
天放亮时,她猛然惊醒,转过头一看,床已经空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走了。
她庆幸的拍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幸好,他走了,没让人发现。”
晨起,风雨停息,竟是个放晴的好天气。
虽然昨晚疲惫不堪,但早晨起来时精神倒还算不错,只是眼眶周围有些发青,早上喝了一碗拨鱼儿,倒觉得十分开胃,三下五除二便喝了个净光,尤觉得余香饶舌,问是谁做的,绿桑笑道:“是厨房暂且调来的哑奴做的。”
孟九思赞叹道:“不想她竟有这般好厨艺,留在厨房烧火,实在屈才了,那就还让她回厨房,顶替柳家的位置,做个掌勺吧!”
她对哑奴不甚了解,只是知道她只是哑,却能听得见声音,也是因为芳玲替她出头,自己才注意到她,撤掉了仗势欺人的柳家婆子,暂时将她调到屋里,后来因为自己在薛府耽搁了三天,也就没指派她事情。
回来后,想到铁妞跟自己说海棠姐姐哑了,心有所感,对哑奴也多了几分怜悯,正好那时身边没人,就让她跟着自己去了摘星阁一趟。
“那真是她的造化了。”绿桑笑盈盈的说道,“奴婢这就去告诉她……”
一语刚了,就听到屋外响起了哑奴的叫喊声,她满脸焦急之色,正要往屋里冲,被青娥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