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是大不敬啊,赛特。”
爱西斯女神官扬了扬唇角,她似乎是打算笑一笑,缓和气氛。可是扬起的唇角太艰难,太勉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笑的样子。
所以她不再尝试去笑,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半掩住她的眼。
“一个愚蠢到让自己死去的人不值得我去尊敬。”
赛特回答,天青色的瞳孔冷得沁人。
“就算是死了,却还要做出这种可笑之极的事情。”
他似乎还想狠狠骂上几句,可是张了张唇,他的唇又抿了起来。
那薄薄的唇抿得紧紧的,似乎是想竭力抑制住那轻微的抽搐。
他的喉咙抖了一抖,从咬紧的牙缝之中逼迫出来的仍旧是那两个重复的发音。
“蠢才——”
“赛特!”
怒到极致,克雅怒视辱骂他的主人的年轻大神官。
他瞪着他,毫不畏惧地直呼其名。
“你没有资格侮辱王弟殿下!”
天空色的瞳孔冷冷地瞥对方一眼,年轻的大神官俯视着黑发的侍卫,目光居高临下。
“有怎样愚蠢的主人就有怎样愚蠢的下仆!”
他说,话语尖锐刻薄,毫不留情。
“行了,赛特,把东西还给他,让他走吧。”
一旁的爱西斯说,她的声音很低,看起来似乎有一点疲倦。
赛特看她一眼,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攥着陶盒的手指突然猛地用劲。
喀吧一声——
圆柱陶盒在他的手中四分五裂,卷成卷儿的莎草纸露了出来。
赛特将它抖了一抖,在空中展开。
那一声即将爆发的怒吼哽在喉咙之中,黑发的侍卫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死死地盯着那张展开的纸。
微弱的火光在他惨白一片的颊上晃动着,让他的脸色呈现出诡异而可怖的色调。
展开在空中随着风轻轻摆动的莎草纸上一片空白。
它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王弟说出来的那些特征在埃及都很常见……一年,两年,你总能找到符合特征的女子,将她当作你要找的人。”
爱西斯的声音很轻,仿佛是在叹息。
“是啊……你会遵从王弟的命令照顾她,你们在一起,结婚,生子,直到死去……”
年轻的大神官松开了手。
空无一字的纸张展开柔软的身体,在空中飘动着,缓慢地从克雅眼前落下来。
他伸出手,紧紧地抓住这张纸。
就像是即将溺水而亡的人看见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手指攥得是如此之紧,狠狠地揉皱了这张纸。
双手紧紧攥着那已经变得皱巴巴的纸,他把头埋入纸中,蜷缩起来的身体遏制不住地轻轻颤抖起来。
竭尽全力压抑住的却还是若有若无的呜咽声,隐约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