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汗颜,我是最怕有人忽然给我来一通真情告白的。第一,我觉得忒肉麻,根本告还不回去,第二,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是该深沉谦虚还是感激涕零。但是被一个人夸,尤其是以前一直不待见你的人夸,心里还是比较受用的,于是只能讪讪地回答:“还好还好,离诺贝尔好人奖还差点。”
她接着告:“你看咱们部门里这么多女的,买了新衣服都爱问你意见,因为你虽然眼光不咋地,可是也不来口是心非那一套。而且你平时干嘛都不跟人较劲,大家都觉着在你面前特放松,也不担心你背后使绊子——虽然你这智商也使不出什么绊子来。其实我特羡慕你这性格,不拿着不端着,虽然看着挺俗的,可是跟谁都能处得来,还不带勉强的……”
……
你这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我赶紧伸手打住:“关于我的种种优点,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你就不用一一列举了。”
她拉下我的手,更诚恳的说:“你不知道,其实我是最该感谢你的那一个。以前吧,我总觉着总经理那样的人高高在上,我是够不着的。可是看到连你这样的都能成功了,我就觉着我这几年的单恋迟早也是能开花结果的,所以我从心里特别感激你,真的!”
看着她特诚恳的小眼神,我终于彻底被打败了。
我这人或许真是没被人夸的命,上次有人夸我还是大一的时候。学校里有一收废品的,我跟肖雪就把宿舍的饮料瓶子整理了去卖,结果一过去,那唐山的老大娘都赞不绝口:“这小姑娘长的真俊哪,这俊的都没边了!”
我这心里乐滋滋的能冒泡,肖雪翻了个白眼问:“大娘,你眼睛好使不?”
那老大娘很是惊讶:“你咋知道的?我小时候得病把眼烧坏了,现在看啥都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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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往事留在风中!
终于从又一个明褒暗贬的同志魔爪低下脱身,我抱着小纸箱出门,当然纸箱里已经多了很多同事给的小礼物,卫生巾姐姐这次出乎意料没送我任何卫生产品,而是送了我一张很实惠的超市消费券。(回去仔细看了才知道,那也是兑换护垫用的……)
很快到了楼下,看着刚刚有人走过还在微微晃动的旋转玻璃门,我这脚跟灌了铅似的。脑中不断浮现一个画面,就是我双手将纸箱一抛,转身飞奔上电梯,气喘吁吁闯进人事部,抢过我刚刚递上去的辞职信刷刷几下撕个粉碎……
这种情境就像是考试时幻想撂下考卷在一种监考与同学面前昂首出考场一样,注定只能是意淫。
尽管很慢很慢,可是一步一步地,总还是挪了出来。
没来得及感伤,出了门就看到苏亚文在太阳底下等着,我走过去很惊讶:“你怎么在这?”
再看看地上一截截散落的烟灰,我单手叉腰凶巴巴:“吸烟了?”
他也不回答:“上车吧。”
车子很快就启动了,公司大楼从后视镜里变小变小再变小,或许是外面太阳光线太毒,我觉得眼睛有些睁不开。闭了一会眼睛,终于还是得承认是舍不得,舍不得的东西太多也太少,不能多想,我有气无力靠在车椅上,喃喃感慨:“我觉得很难过。”
出奇地,苏亚文没有说话,我看过去,只见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紧握都有些泛白。
直觉上,我知道我又说错话了,赶紧开了个玩笑:“我这一想自己工作没了,收入没了,心里就难过得跟被煮了似的。”
他说:“放心,有我养着,保证每个月还能让你吃顿肉。”
我摇头:“不行,经济决定地位。”
他无奈:“那咱们就找新工作。”
这么明示暗示都不明白,我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你怎么怎么这么笨哪,直接把收入给我不就得了!这样既满足了你想养我的愿望,也能保持我的地位,两全其美一箭双雕好事成双,多互惠互利的政策!”
……半晌后,他不可思议的感慨:“你真是太有才了。”
……秉着谦虚的传统美德,我只能默认。
可是这车越走稀奇,我趴在车窗上问:“这是去哪儿呢?”
他说:“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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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言简意骇的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