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静抬头质问他。
“我当然知道了。”安暮生现在的样子宛然是一位恋爱顾问。
“男人喝酒分高兴的时候和不高兴的时候。”
“高兴喝酒的原因多种多样,而不高兴喝酒的原因大只只有俩种。”
“一是事业不顺,二是情场失意。”
他指了指沈文静,一副笃定的语气说道,“据我所知沈氏现在在你爸的手上是蒸蒸日上,你这个亲生儿子能有什麽不顺心的,那麽,就是情场失意喽。快告诉学长是谁让你露出这麽一副欲求不满的表情。”
“你才欲求不满!”沈文静习惯性地反驳。掏出手机,借著黑屏打量自己的面孔。
欲求不满。有那麽明显麽。
漆黑的手机屏幕倒映出一个年轻人略显阴柔的面孔。有著淡淡青影的眼睑表明主人近来睡眠质量堪忧。还是那张看过千百遍的脸孔,现在凝视手机屏幕的眼神却分明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就藏在眼底,眼睫闪动间带出一丝沈郁。
是啊。
他确实为男人的事情而烦恼著。想捉弄他,想亲近他,想爱护他;想让他就在身边,拥他入怀,想让他就在手边,十指相扣,想让他就在眼前,可以用眼神捕捉他的一举一动。沈文静从未恋爱过,但这种全身心寄托在另一个个体身上的感情却是如此强烈,让他夜晚辗转难眠,让他牵肠挂肚,让他生气,让他失落,也让他一想起来就觉得开心。
如果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的话,那麽他是喜欢那个男人的吧。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什麽了?吵架了,闹分歧了,说出来学长给你点建议嘛。”安暮生还不死心,一心探听这个不解风情的学弟的浪漫史。
“没什麽。”沈文静犹豫地看了他一眼,随後吞吞吐吐地说道,“就是……我不顾他的意愿,和他发生了关系。然後他就不理我了,今天下午又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我说了一些过分的话……他哭了,我就跑出来透透气。”
安暮生一脸黑线。脑海中回想起那天晚上见到的高大男人,心中对沈文静道了一声佩服。果然真人不露相,看起来这麽文弱的学弟竟然会喜欢上男人,还是比自己高,比自己壮的男人,……竟然还真下嘴吃了下去。面上却不表露出来,假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著沈文静。
“学弟阿,不是学长说你,作为男人怎麽能逃避呢!何况你还让人家伤心了,要是他一气之下离开你怎麽办。”沈文静平静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安暮生连忙乘机又说道,“还有就是,那种事不能操之过急,俩个人你情我愿心意相通做起来才更舒服。”
沈文静别别扭扭地问道,“怎样才能心意相通?”
“很简单。”安暮生回答得爽快,“告诉他你喜欢他,你爱他不就完了。”
“就这样?”
“就这样!”
果然这种事问安暮生就是不靠谱。心里忧心著杨明的情况,沈文静执起椅背上的外套准备走人,安暮生一把拉住了他。
“你这样就走了,太不够意思了吧。”
沈文静翻了个白眼。
“以後遇到合适的女性一定介绍给‘安学长’。”
“这还差不多。”
一心想要快点回到男人身边的沈文静丝毫没有留意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另一个人眼里,自然也没有察觉到一辆极普通的出租车悄悄地跟在了他那辆银灰色的轿车後面。
天公不作美。回来的路上打起了雷,撕裂天边的闪电伴随著夏季不鲜见的暴雨瞬间席卷了全城。因为暴雨而造成的交通拥堵,在进入了郊区之後才渐渐有所缓解。雨刷刚刷干净视野又立刻被接踵而至的雨水模糊,再加上是夜晚,车子因此只能一点点往前蹭,使沈文静心焦不已。
他说谎了。那本老字典其实是沈文静的父亲第一次正式送给沈文静的礼物。那个时候,沈文静和整天忙碌的父亲十分生疏,这本字典可以说是父子间关系改善的开始,所以沈文静才会将这本字典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看了一遍。这本字典历经岁月的沈淀,一直搁置在沈文静的书架上,怎麽可能是随便送给别人的没用的东西。
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杨明身边,跟他解释清楚,请求他的原谅,并且要对他说──我喜欢你。
好不容易车开到了小楼附近,却在一个转弯的路口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得够呛。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过後,沈文静紧张地下车扶起瘫坐在雨中的人影。
“你没事吧。”沈文静在大雨中喊道。他没有打伞,雨水顷刻间便淋湿了他全身。他扶住那人手臂奋力将人拉了起来,手指感受到的凉意让他惊讶。那人哆嗦著站了起来,却不肯放下手里俩个沈甸甸的购物袋。恰好这时有一辆车经过,男人脸部的轮廓一闪而现,该死地熟悉。
“小杨。”沈文静不可置信的叫道。
☆、(二十)一往而深
回过神来的杨明放下手中的重物,任沈文静颤抖著手检查遍他全身,待确认他平安无事後,沈文静才放下心来,一想到自己刚刚差点亲手撞上这个男人就觉得浑身发冷。
“这麽晚了,你还在外面乱跑什麽。你知道刚刚有多危险麽!要是我没有及时刹车怎麽办?”害怕失去而引起的负面情绪让他的语气很冲。男人的身体冷冰冰的,也不知在雨里淋了多久。他忍不住将男人按在怀里斥道,“下这麽大的雨,也不知道打伞,万一生病了怎麽办?”
这一刻沈文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杨明在他的心目中已经如此重要。
暴雨铺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