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在花园里走着,看背影仿佛这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啪”的一声,金黄锦缎封面的奏书,摔在楠木精雕的书案上。刘極脸色寒气逼人,笑声尖细。“老师,您看看,这些个平日里像个缩头乌龟躲在封地的王爷们,一有谣传,到是第一个跳出来抓朕的把柄!”
秦淮逸神色安然地坐在椅子里,盖好茶碗,捋了捋颚下地胡须,微微一笑:“皇上无需动怒,现在身负国运之人已经居住宫中,那些谣言可修书给各位王爷,不必替皇上劳心。”
“可是现在离下月月初还有二十天的时间,你我也无法确定这个女人就是预言中的人。”刘極还是对陆南的身份有所怀疑,怎么就那么巧,他想找到的人就这么容易出现在面前?多疑之心,只怕是别人的奸计。
“哎——”秦淮逸笑容怪异地拉长语气,低声附耳对这个还年轻的皇帝轻语:“陆南,就是钦天监预言身负国运之人!”
坚定不移的语气,刘極忽然开悟,露出跟秦淮逸一样老狐狸般的笑意。
☆、我真讨厌你
庆国地域广阔,物产丰饶,国力强大到周边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与之相比。强盛的时代支撑着一个奢靡的帝国。
乾元六年,新帝刘極平定达怛之乱,肃清内朝党派纷争,镇压各路封地王乱,使得庆国天下太平河清海晏。因新帝功绩上天垂怜,特有背负国运祥瑞之人,现身燕地,由不败战神的李家将军进献皇室,以添其佑兆。
天下臣民闻之,无不兴高采烈欣喜非常。
“果真如此?”上完了早朝,刘極换下朝服,只着一身土姜色中衣便服走在宫中青黑色的地砖上。他身边跟着从还是皇子时就侍候左右的内侍总管程忠,正笑呵呵跟皇上说着朝廷内外的闲事。
“正是,圣上。”程忠弓身陪笑,尖着嗓子说道:“外面都是如此传颂,说圣上乃天子圣威,达怛祸乱不足为惧,还给大庆国送来了国运瑞兆,这可是庆国建国以来几百年都没有过的奇事啊,也就您鸿福浩荡,连平民百姓都深受圣泽呢,呵呵呵呵。”
即使是秉性多疑,阴晴不定的刘極,听到随侍说的这些拍马屁的话,也不禁心里美滋滋的,感到自己的确是一代圣君。
脚步似踩在云端,飘飘然而行的刘極,远远就见到禁卫军严防死守的队列,刚刚还万里无云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程忠及时察言观色,瞬间就知道皇上怎么不高兴了,两人居然走着走着,走到了扇怡轩来,想到那个敢刺杀圣上大胆狂徒,还是不能杀的瑞兆,刘極恶气憋在胸口,能不窝火吗?
心中暗叫不妙,程忠小心翼翼低头偷眼观瞧,刘極脸色阴沉,比那些铁甲军的甲衣颜色还黑得浓重。
“圣上,芩妃娘娘那筑梅苑里的雪梅开了好些日子了,现在的天气赏梅是再好不过的,不如……”提着心把话题向别处引去,生怕刘極郁气于胸,本来好好的心情都泡了汤,他们这些下人,也跟着倒霉。
刘極表情不变,眼神盯着扇怡轩的方向不动,程忠不敢多言,见皇上不接他的下茬,也只好乖乖闭嘴,静等吩咐。
“你在此等候,朕过去看看。”低头又沉思半晌的刘極,示意程忠不必跟随,他想单独去陆南的关押处走走。
“圣上,万万不可,那陆南前日紫观阁惊扰圣驾,您现在独自前往,恐她没有分寸——”程忠一听刘極要自己去见那个女疯子,噗通就跪在了地上,这要是皇上伤到一根头发,他这条老命就别想要了!
刘極一摆手,脸色一沉,示意程忠别再多讲,他不想听他啰嗦。已经十天了,陆南被关在这里整十天。在他与秦淮逸商谈过后,便下旨告知天下,传言身负国运之人,已经奉天意入宫,若再有借此生事造谣者,以惑乱民心之罪处斩。旨意刚颁下不久,各封地的王爷们,都纷纷上书以表庆贺,洋洋洒洒几大篇的马屁。
刘極把这些看似替他高兴,实则每个字都能读出不甘与怨恨的贺书,统统丢到书阁的角落里,好像就此能丢掉那些阳奉阴违的虚伪笑脸。
就连有着血缘关系的亲手足,都对他无时无刻不怀着杀意,妄想取而代之,刘極免不得更感受到这皇宫浩大得让人孤独……
“你不必担心,禁卫军又不是放那里好看的。”刘極整暇,驱散这些不应该属于一个帝王的脆弱情绪,看着跪在脚下的程忠,安慰似的说到。“这次不会给她偷袭的便利,量她一个小小女子,还能闹出什么花样!”
“……是。”程忠万般无奈地附和着刘極的话,那天他也在场,可没看出那个“小小女子”是凭侥幸得手的,那身手,李寒光都讨不到便宜。
一边担心着自己的脑袋,一边目送刘極走向扇怡轩,程忠只好心中默默祈求各路神仙开恩,保佑他的小命了……
制止住想要一同随驾入院的禁卫军,刘極打算一个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