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怀疑撞我的那小子和段宸书有关系,一定是他的帮凶,特意盯着我,看我拿到绣球就来捣乱。我跟你说,他那颗头颅就是铁铸的,撞得人痛死了。”燕锦衣一边说,一边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怎么可能?我……人的头颅怎么可能有那么硬?你也不要瞎猜,也许人家只是不小心撞到了你,怎么就成帮凶了?”沐春风心想:“我跟段宸书是有关系,可正因为有那关系我才不可能是他的帮凶,我那时还没打算放弃他呢。”
“谁说不可能?你那天不在场,所以你不知道,去抢绣球的人谁不是抬着头、伸着手往前冲,就他低着头、猫着腰往后冲,你说这不可疑吗?”
“是……可疑……”沐春风低下了头,绞着手指,“你是不是真的很难过没有娶到郭小娘子。”虽然她觉得燕锦衣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和郭小娘子并不合适,但也不曾想过要做捧打鸳鸯的事。
“那是当然。”燕锦衣依然气鼓鼓。
“你……就这么喜欢她?”
“什么?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沐春风抬起头来,惊讶道:“怎么会没有关系?你难道不是因为喜欢的女子被别人娶走了而难过吗?”
燕锦衣一撇嘴,“谁喜欢她?见了我连个笑脸都没有,说话也没几个字,生怕我多看她一眼似的。哼,盯着她看,跟盯着墙上的美人画有什么区别?”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美人图。
“那你难过什么?就因为你没有当上芮国公的女婿?”
“我就难过为什么是段宸书!为什么这个机会是我亲手送给他的!”
“你……”沐春风不知该说啥,搞了半天这小子不是因为喜欢郭小娘子而想娶她,只是为了不让段宸书独享其美。
“你怎么了?”燕锦衣发现沐春风似有不悦。
“没什么,只是看着天色不早,想请燕公子早点离去。”
燕锦衣看了看屋外,果然如此,而且雨水也已经基本停了,自己再不走也是不妥,忙大口吃饭。
“一会儿出门小心些,别被人看到了,我一个未出嫁的女子,名节很重要啊。”沐春风拿筷子敲着碗边,像是在宣告着什么。
燕锦衣很郁闷,心想:“你搬我回来、把我丢你床上时怎么没想起你的名节来?”
回到家,燕定北和燕铁衣去赴婚宴还没回来,燕锦衣免了被人训斥,心里却在暗骂:“段家的酒这么好吃么?难道都忘了自家还有个断肠人?真是没良心。”
虽然无人训斥他的无故晚归,却少不了慈母的唠叨和埋怨。张氏拉着他,先看看有没有少块肉,然后接连问道:为什么出门不带随从?为什么不告诉家里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吃过饭没有?淋了雨没有?
燕锦衣耐着性子听完,便刺溜一声钻回自己的房间,躺在自己的床上。床还是原来那张床,一切都与早上起身时无异,可他就是觉得床板变硬了,被褥变粗糙了,薰炉里飘出的香气也变的刺鼻起来。
“唉,可惜那是那女人的床,不可能让我一辈子躺在上面。”
想到这里,燕锦衣突然打了一个寒战,坐起身来,他想,他大约明白那女人的用意了。
因为幼时常随母亲进出宫禁,长大后又喜欢与朋友在外喝酒打猎,燕锦衣的美名早就传遍全城。不少官府千金、富家小娘子爱慕他的品貌,踏春、游船、拜访、赴宴,常会引来女眷的窥探,更有大胆者使婢女偷偷送来自己缝的荷包、绣帕,但从没人敢把他带进闺房。
除了至亲,燕锦衣这辈子只进过两个女人的睡房,躺过两个女人的床,一个是万花楼里的紫薇,一个便是南山小院里的怪女子。
“一个良家妇女把一个非血亲的男子带到自己的闺房,睡在自己的床上,还孤男寡女说了半天话,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名节,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让我担起这个罪名,好赖上我,让我娶她为妻吗?想不到她居然是这样的人!”
燕锦衣心里很愤怒,却又有一丝得意,能不为他品貌所动的女子还真是难找。
“想嫁我为妻,哪有这么容易?哼,就凭她的家世,就凭她的用心,就凭她的大脚,顶多让她做个妾。”
第十七章 无心窥见河东吼
虽然燕锦衣已经识破了沐春风的“险恶用心”,但他不是段宸书那样的守礼君子,不会因为自己无意中坏了女子的名节便立刻登门提亲。他不能如此轻易地让人掌控,就算那女子找上门来,他也不会承认,一定要煞煞她的威风,让她自食其果。
可是,十多日过去了,未听说有人上门闹着要他保全名节的。燕锦衣的心情也从提心吊胆变到索然无味。哼,不敢来更好,他还要留着清白的名声娶贤妻呢。
又过了半个月,六月中,燕锦衣即将迎来自己十八岁的生辰。家里人忙着为他庆生,狐朋狗友更是热情地邀他饮酒作乐,对郭小娘子琵琶别抱的失落已慢慢淡去,南山小院里的俏丽身影也渐渐忘却。
生辰的前一日,燕锦衣又准备去和朋友喝酒,先去内院张氏房中告备,出来时又遇上了嫂子清乐县主赵瑢带着婢女过来给张氏请安。
“二叔这是去哪里?”赵瑢问道。
“孙大人的公子请我去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