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初夏的雨,来得快也来得及。
大雨倾盆而下,坡地上的树木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树上的乌鸦也哇哇哇的叫着,赶紧找岩洞去躲雨。
而何家的水田,秧苗插了还不到一分地。
刚刚插下去的秧苗,除了王素芬插秧的方式到位,秧苗的深度也到位秧苗能够耐得住大雨以外,张芬和李海燕插的秧,全部浮了起来,飘在了水田边上。
相反今天陆山河插的秧,因为深度和力度都恰好适合,所以它的根系难道的抓住土壤,反而在大雨之下,疯狂的散发出新的根系。
大雨之后再来几个太阳,厚积薄发的秧苗,就会很快的抽出新叶子。
这大雨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停不了了,而明天如果是大太阳,今天飘在稻田上的秧苗就算是死不了,根系也会受到伤害。
如果再在大太阳之下去插秧,温度要比今天高好几度,返青的时间也会拉长,收成就别想了。
一想到这里,王素芬一屁股坐在了水田里嚎啕大哭。
她一边哭着一边喊道:“这个怎么办呀!这可怎么办呀!要是9月没有收成,这可怎么办呀!”
大雨把李海燕的头发也给淋湿了,她原本盘子非常好看的辫子,这一下在暴雨之中全部给散架。
一边是插秧,怎么都弄不下去,一边又是下着暴雨,刚刚插的秧又飘了起来,那一边老公何大勇又在一直口吐芬芳对着自己辱骂。
李海燕觉得又委屈,又是难受。
她啪的一声把玉秧盘扔在了,田坎上嚎啕大哭,“这活我干不了!我不干了!”
看这一家子的女人都在哭,还在田埂上抽着旱烟的何方民抖了烟灰,却发现烟斗早就被雨水给打湿了。
何方民这个时候才知道,平日里被一家老小当做畜生来骂的陆林山是多么的重要。
何方民忍不住说了一句,“要是陆林山在,今天晚上肯定能够插个一亩两亩的。”
何方民甚至还有一些责怪,“人家陆林山还是辛苦,这么多年咱们这么多地,全都是他和何慧两个人干完的,没有半点怨言,咱们平时的确亏待他了。”
何方民这也算是死到临头了良心发现。
插秧插几亩地,这说出去也就是几个字,大家平日里没有干活,都觉得好轻松。
可是真的干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几亩地几个人干活干一晚上都干不完。
一听何方民说这种风凉话,王素芬气不打一处来。
“狗日的何方民,你说什么风凉话!你心疼你的宝贝女婿,那你赶紧去请他过来帮忙呀!”
“这个让陆山河也过来,时间来不及了!这雨越下越大,让陆山河把他的那个机器拿过来!”
王素芬嘴上虽然不服软,但说的话其实已经服软了。
她可能拿不下那个脸去求陆林山或者是陆山河,只有让何方民去叫陆林山过来帮忙。
“对呀,爸!你给何慧说一声,让陆林山和陆山河过来帮帮忙,用他那个插秧机一晚上应该能够搞定。”
“就是要爸!何慧平时最听你的话,你过去给何慧说一声,咱们一家人哪能够一直置气的。”
早就已经淋成落汤鸡的何大志,摸了摸脸上的雨水。
现在他就觉得陆林山是香饽饽了。
“爸,你就过去让陆山河过来帮帮忙吧,一家人分什么家。”李海燕也说话了。
听到李海燕这话,何方民也是哭笑不得。
平日里面李海燕的话是最多的,一会儿嫌弃陆林山和陆山河吃饭吃的多了,一会儿又嫌弃陆美棋是个女孩子,而且还是姓陆不姓何,早晚要嫁出去,还得吃家里的粮食。
现在她又好心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是一家人,分什么家?!
何方民虽然心里也不喜欢陆林山,但是事已至此,他只有拉下脸去求女儿求女婿。
要不然这场暴雨一过,秋天不是说颗粒无收,大面积的减产是肯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