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还好吧?」许久,廖子飞才开口询问。
我摇头,「我爸四月就被检验得了胃癌,他们却什么也没说,我到刚刚才知道??」说话的同时,原本努力抑制住的眼泪,因为这席话而再次模糊视线,身旁的廖子飞,在听到胃癌两字,也明显愣住了。
「还好我有赶来,不然,以我妈的个性,一定会承受不住。」我苦笑,「要不是你及时提醒我冷静,还好心载我来医院,我可能到现在都还困在车潮里。」
「都是朋友,这种事有什么好客套的?」他的口气不以为意,要我别庸人自扰。
我深呼吸,朝他摆手,「我已经没事了,你赶快去跟他们会合吧。」
回头往手术室的方向走,后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直到走了大约五步,「顏采婷。」廖子飞忽然喊住我,「你把我当朋友吗?」
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让我一时登愣,「什么?」
「是朋友的话,就聊聊吧。」他看我,泰然一笑。
当廖子飞把其中一杯咖啡递来,接过杯子当下,除了热饮的高温,我也不小心触碰到他指尖的冰冷。
「不进去医院聊吗?你手好冰。」坐在距离大厅不到十公尺的户外中庭,我双手紧捧咖啡,以利暖和身子。
廖子飞朝内一瞥,没几秒就果断婉拒,「不了。」
我看他。
「通风不好,而且都是药的味道,心情容易变差。」他煞有其事的简单补充,这才将目光转回我,「你会冷?」
「倒是不会。你说的没错,长时间待在里面,的确让人变得压抑。」
「这是个令人沮丧的地方??」
寒风无预警颳来,他的头发顺势扬起,廖子飞微瞇着眼,作势防止沙子飞进眼睛,也像是正在回顾些我不知道的心事。
「你可以开始说了。」回过神来,他走到我对面的椅子,啜了口热饮。
接下来,我毫无保留地转述母亲所言,其中,包括春假时父亲就被检验出癌细胞,以及第一次在日出见到廖子飞、提早离席的那天晚上,还有父亲撒谎说最近得忙于公司的事??等。
「所以,你转学到台中,是因为你爸生病?」
我点头。
「难怪,那时候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什么意思?」我抬眸。
「没什么,只是当初有点纳闷,为什么企业总裁需要调职,最奇怪的是,自己调工作就算了,女儿已经是大学生,还跟着到台中?想到最后,就觉得这家一定是讨厌又骄纵的有钱人。」
「你阐述的真直接。」听完,我没感到任何不快,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事实证明,我也是个短视的人,只看表象就下定论,但其实,每个人都不会只是外表上,或是耳闻的样子而已。」讲到后来,他也不自觉笑了。
冷风再度无预警袭来,伴随着廖子飞嘴角的一弯弧度,同时吹进我的心底,在这个绝望的夜晚,被不安和徬徨所筑起的层层冰霜,因为他的那抹笑容,正悄悄的瓦解??
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直到我听见母亲远处传来的叫唤而中断,才发觉自己竟聊到忘我,连母亲还留守在手术室的事都一併忘记。
看了眼我身后的廖子飞,母亲明显感到有些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