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刚才所在的位置,树立的只有一根粗达五米的狰狞石柱,石柱的顶端却是连接着九尾身后的一尾。
直到此刻,九尾才叹息的转过了身来,连眉头都没跳过一下。
“说了你太慢了,为什么就是听不明白?”九尾述说之时,一侧不远处,由那宫殿的废墟之下,哪吒鲜红的身影破土而出,嘴角挂着血迹,显然已受伤不浅。
“再来!再来!!”没给自己任何喘息的机会,哪吒身体前倾,这里连风火之轮也未发动,用肉体的双足奔袭。
“学不乖的孩子……”对于杀死哪吒,九尾不会感到遗憾的,所以,数条雪白的狐尾被高高的抬起,本柔软的狐尾瞬间凝固成了黝黑的岩石石柱,如铁锤一般落下轰击向了哪吒。
绝对不肯减慢自己的速度,也绝对不能减慢,哪吒将身躯倾斜的近乎于地面平行,双眼死死锁定的只有那不动的九尾,那是自己要去到的方向。接下来要思考的就是如何走完这条看似简单的路了。
不给哪吒思考的机会,第一根石柱已是落下,而一切就像是本能在驱动着身躯一般,直线奔跑的哪吒脚尖轻点大地,脚踝怪异的侧向旋转90度。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本准确无误的石柱竟是贴着哪吒的侧身沉重落地,一刹那,哪吒又向九尾接近了半步。
眼角一次轻轻跳跃,九尾的差异也只保持了这么久而已,然后,更多,更密集,更快的石柱之尾落下。
依旧不去看那些用来杀害自己的东西,哪吒的身躯如狂风中的柳叶,左右的摇摆飘忽不定。每每落下的石柱将废墟的地表砸出了一个又一个大窟窿,却不见血肉模糊的景象发生。
“哪吒……又成长了啊……”并未对自己攻击的落空而沮丧,九尾反倒欣慰的淡淡叹息起来,只因为哪吒已经学会了,用急小的幅度侧向趋近光速的转向了,而且是连续的发动与转向。可是……九尾也看到了一些无法用技巧去避免的事情。例如在那杂乱的地表上,隐约的已能看见,鲜红的血飞溅形成的痕迹。
用近乎三次躲避与加速转向,哪吒才能勉强的向着九尾靠近上半步。
两人间不过数米的距离,对于正常的人来说可能也不过是数秒的行走而已,可对于此刻的哪吒来说,这可能是自己此生中所行走的最遥远的旅途了。
渐渐地,不知道是已感到了疲惫,还是为了加快靠近的速度,哪吒的转向幅度越来越小,躲避的距离也是越来越小。他拥有了更多向前迈步的时间,但是,只是这微小的改变,哪吒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无数高速坠落下的万斤石柱已不再是没有意义的敲击地表了。每每落下,都擦拭过了哪吒的身躯,所带起的便是哪吒铠甲鳞片的漫天飞舞。
没有过多久,粗糙的石柱已是开始直接摩擦着哪吒的身躯,仔细的从撞击声中去聆听。都能听到那皮肤被撕裂时的细微声响。
可哪吒仿佛已经遗忘了痛苦,冰冷的双瞳死死凝视的只有那不动的九尾。终于在遗忘了第几次转向的时刻,哪吒脚下一沉,隐约发动的风火之轮开始全速的旋转。
一瞬间的消失,哪吒终于直冲向了再靠近不过的九尾。可惜哪吒的全力,哪吒的成长在九尾的面前也只能让她惊讶刹那的时间而已。
过后,哪吒依旧只会让九尾觉得……空虚。
“闹够了……”一次叹息,九尾轻闭上了双眼,一条雪白的狐尾从身后飞起,来到了身前,
如同变魔术一般,从透明的空气中抓出了一个鲜红的身影,死死缠绕住了对方的咽喉。
而在那半空之中,哪吒在咬牙切齿的挣扎着,并非为肉体的痛苦而挣扎,哪吒在挣扎的,只是右手中直刺而出的长枪已是那么的接近九尾了,锋利的枪头就直指到了九尾的面前。
可一切就像被神计算好的一样,哪吒的努力与挣扎也始终到不了伤害九尾的地方。
不过为了这一次的靠近,哪吒付出的实在太多太多,看看他那悬于半空的身躯,已完全化为了一副血人的模样,都已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而受伤最重的并非身躯,向下看去,哪吒的脚踝部位已经血肉模糊,被自身撕裂开的狰狞伤口还在向外趟着血。
“你太信赖自己的肉体了……”不去理会还指着自己的枪,九尾“点评”着哪吒的行动,“用趋近光速的速度急停转向……想法很好,可同时对身体的负担也是极大的。况且你是连续的跳跃转向,身体更会不堪重负。更何况,为了连续的发动速度,你甚至没有花一丝的灵动去修复自己的躯体。这样会很痛的啊,撕裂筋健的痛会持续上很久的。
遗憾的是,子涯有轩辕作为支撑来消耗,你呢?能燃烧的也不过是自己的灵魂……太过的渺小……你还有遗言吗?”
“我在那边等你……”大概是因为咽喉被束缚的关系,哪吒的声音已经变形,但却听不出有任何的恐惧与胆怯,神的大气在此刻已经成型。
“不要!”子涯不肯看着又一个部下被无情的杀死,努力的站直了身子的叫喊起来,可九尾抬起的另一只尾巴已经化为了锋利的锥形,这是杀人的形状。
也是同时,在这喧闹的皇宫内,那被子涯种下了封印的大门被由外的缓慢推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阵温暖的风从那开启的门口吹了进来,让所有在寒雨中的生灵都是变得好平静。平静到所有的目光那么自然的看向了大门的方向……
出现在大家面前的不是救世主,至少现在的许哲身上感受不到丝毫救世主该有的气魄。没有藐视一切的目光,没有魁梧结实的身躯,没有震撼天地的灵动,甚至没有一点拯救世界的使命感。
他的脸上只有平静,淡淡的呼吸平稳到仿佛数万年都没做过激烈的运动一样。那单手轻提着的粗糙长剑垂于大地,剑脊之上虽带着血迹,可又感受不到丝毫的杀气,仿佛在许哲手中握着的,不过是一块毫无意义的铁。
但这些,最触动九尾心灵的,便是许哲那张清秀的脸庞。这也是九尾第一次见到许哲本来的面目,但为什么?九尾心中传来的竟是一份莫明的熟悉感,好像自己与那到来的人之间已经发生了许多许多或美丽,或悲伤的故事……
“你是……”九尾不自觉的问着,也是不知觉的遗忘了其他人的存在,放开了那正准备杀死的哪吒,转身面向了许哲的所在。
“我是姜来,也是许哲……”许哲不再隐瞒,也不打算隐瞒,那么平静的透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拖行着黝黑的长剑向着九尾用那缓慢到被遗忘的速度走来。
“说出来可能你并不相信,许哲,我好像在哪见过你,而且我们很熟,可我却想不起在哪见过?”九尾尴尬的笑着,带着银白毛发的侧脸透露着少女的情怀。
“当然想不起来,关于我的记忆,你要在三千年后才会形成。这样说你能明白吗?”此刻,仿佛所有人都遗忘了憎恨与使命,许哲自然的述说着,“其实我并不是这里的人,却又和这里众多的生灵扯上了关系。来到这里,我唯一的目的便是杀你。”
“不要用那么认真的表情说好吗?一刹那,我都把你的话当成真的了。”九尾笑了,笑得是那么灿烂,子涯带给自己的压抑心情,现在已经烟消云散了。
“相信我,哪怕我有再多的幽默感,也不会愿意跟你开玩笑的。”缓缓低垂下了额头,那许哲一直垂于身边的左手又动了起来,仿佛是本能般握住了右手中的剑柄。被抬起的剑锋,指向的只有九尾,“在这里,你杀了我所有的朋友,杀了所有我努力想保护下来的生灵。而在三千年后,你又在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如果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我用命去换的东西,那就是你的命了……”
“赞放啊,我要看,不论你是谁,只要足够华丽,一切就没有关系。”九尾的脸上泛了少女的绯红,心跳在加速,仿佛表白前的忐忑一般。
“是啊,无论我是谁,只要足够终结你,一切就没有关系。”遗忘,许哲开始遗忘,遗忘了自己为什么来这里,遗忘了为什么要握剑,甚至遗忘了自己的名字。将一切归于了本能,本能的向前踏步,本能穿越过了落下的雨帘,本能的前冲。
他的动作好缓慢,每一次抬脚,每一次推进,都仔细的印在九尾的眼帘中。这不是九尾要的东西,九尾要看得是看不见的速,再自然不过的脸上泛起了失望,身后一条狐尾变化,瞬间化为了鲜红的色彩,是火,所有落下的雨点在靠近这条烈炎之尾前已为化为了蒸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