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风和日丽,荀家老少十来人,收拾了十几车药材家当,缓缓驶向京城。
连着放了几日晴,路上积雪消退,到了正月二十这一日,天气乍然还暖,已有雀鸟从林间绕出盘旋在天际,午后马车停在一处驿站歇着,云栖四人立在一座古亭眺望前方山脉。
只见前方两侧青山绵延,当中一片峡谷沃草连天,似有野兽嘶鸣,春莺悦耳,云栖见有行人纵马驰骋,心生几分快意。
“咱们下午改骑马吧。”
上午她陪着老爷子在马车对弈,打发时间,闷了半日实在有些受不住。
银杏跃跃欲试,“好呀好呀,奴婢这就去换衣裳。”
云栖忙叫住她,“诶,等等,我的骑服在哪,你也帮我翻出来。”
银杏闻言脚步一顿,挠首回望她,“哎呀,姑娘,奴婢好像将您的骑服塞箱底了,一时怕是找不到。”
云栖语塞。
这时一侧的云峥懒洋洋往自己马车指了指,
“愁什么?咱俩身量仿佛,你穿我的便是,前几日娘亲不是给我备了几身春袍么,正好给你穿。”
十三岁的云峥跟云栖身形差不太多,云栖穿他的衣裳正好。
“成!”
她话音刚落,一只胳膊伸了过来,尾指勾着一个包袱,眼神直勾勾看着她,“呐,早给你备着呢。”
云栖略微吃惊。
她过去入宫伴读,着实回回穿裴沐珩的旧衫,只是三年过去,她没料到裴沐珩还保留着携带旧衫的习惯,云栖心潮涌动,好一会没有吭声。
裴沐珩将包袱塞在她掌心,云栖定定看了他一会儿l,用力抱在怀里。
云峥瞧见这一幕给气乐了,心中吃味,他本是受裴沐珩胁迫而归,现在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哎,姐,你还没嫁给他呢,怎么能穿他的衣裳,不行,穿我的!”
云峥板着脸训斥云栖。
云栖又不是没穿过裴沐珩的旧衫,云峥这么说摆明着没事找事,心中不平。
云栖生怕惹恼了这位小祖宗,他掉头回西州就麻烦了,于是她哄着弟弟道
,
“行,那我穿你的。”
裴沐珩心口一堵。
云峥得意地朝裴沐珩使了个眼色,嘴角快要翘上天。
裴沐珩不屑一顾。
用过午膳,再度出发。
云栖从驿站内换了衣裳出来。
这是晴娘新作的天青缎面锦袍,云峥比她生得要壮实些,衣裳穿在云栖身上有些显大,她笑时眉梢温软,不笑眉宇便有一股英气,一张小脸白净如玉,利落翻身上马便是一翩翩俏公子。
云峥见自己的衣裳穿在姐姐身上,无比快意,
“瞧,我的衣裳才衬姐姐肤色!”
裴沐珩置若罔闻,漆黑的目光一寸寸打量云栖,最终一声不吭。
少顷,云峥纵马先行,银杏紧随其后,云栖也不甘示弱,快马加鞭往前疾驰,只是跑了一段,不见裴沐珩跟来,她勒紧马缰停了下来,立在峡谷口等他,裴沐珩无精打采跟在不远处,确认云峥和银杏远去,这才加快速度来到云栖跟前。
他看着云栖面露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