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和汪全来到书记杨小建办公室里的时候,办公室里站着向书记汇报工作的办公室主任,正说着跑了几个庄子还没有买到山芋干面的事。额进门,还木等额说话,杨小建便劈头就问:“汪老,你能搞到山芋干面吗?”
“能,只要你补额的工资,山芋干面又有何难?”
杨小建眼里一亮,就对办公室主任说:“这不解决了?让汪老帮你弄。”
额说:“杨书记,你能不能想点正事,来了几个银行的,你就象招呼大爷一样,慌得给他们弄山芋干面,一个镇子的教师、干部半年多不发工资了,你就不急的是?”
杨小建一脸地无奈:“我不急,我急得恨不得咬人,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是印钞机吗?我是摇钱树吗?我会屙金尿银吗?我若是会屙金尿银,我就蹲在厕所里不出来了。”
一屋子人都笑。
听他这样嘻哩吗哈地对待发工资这样严肃的问题,额却木有笑。还笑呢?这是可以开玩笑的事吗?这事情该笑吗?民生大事,直接关连着那么多人能否糊口,子女学费交得上,老人有病有灾能否看得起医生,你不苦恼还笑,额日你妈的,你还是个**员吗?你还是个领导干部吗?你还是个为人民服务的公务员吗?额眼瞪着他,可心里就这样解恨杀渴地狠狠地骂着他,而在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德高望众的汪老,你一大早就来镇里,到底啥事呀?就是要工资吗?”杨小建依然不把额当回事,嘴列着,心不在焉。
额单刀直入地问:“县里给咱拔的一笔发工资的款你弄哪里去了?”
“使了。”
“咋使的?”
“还改水改厕的贷款了。”
额听他这样说,一皱眉头,心里更是气上加气,难道国家的财务制度就可以让你随意地破坏吗?额质问他道:“钱是专款专用的,你咋能这样做?”
“咋不能呢?称盐的钱就不能打油吗?”
面对额的质问,杨小建根本看都不看着额,他腿摇晃着,悠闲自得,额的质问不是武器,只是一只屁向他飞来。他喝一口水,毫不在意地说。
他是领导,又在县领导那儿很红,额呢,只有县里两位贴心的战友,而这两位战友,而现在他们也从实权的位子上退下来了,杨小建更不把额当棵葱了。木有办法,额只好再忍一下,继续问他:
“那打油的钱哩?”
“打油的钱割肉了。”
“那割肉的钱呢?”
“割肉的钱买米了。”
额问一句,杨小建有一百句在那儿等着,说,“你就别问了,问到底,就是没‘发工资’的钱了。”
杨小建的得意和对党纪国法的麻木再次激起了额的愤怒。额“嘿嘿”“嘿嘿”冷笑两声,忽然就用尖利的娘子腔充满了房间:“你这么干,就不怕组织上处分你?”
额愤怒了杨小建却不愤怒,依然笑吃吃地脸皮极厚地说:“处分?我买个鏊子没有腿――专(砖)等(蹬)着呢!当这个熊书记,如同丐帮头,早一天下台,早一天解脱。”
经他这一说,额往下木词了,心里也就窝了气,拉着汪全要走。
“哎,汪老你可不能走,你还得给我弄山芋干面呢!”杨小建并不发火,竟然还厚着脸皮向额讨山芋干面粉。
“给你弄个**毛!”额突然冒出了一句粗话。
办公室主任见额真地生了气,忙上来解围:“汪站长,你可把咱杨书记给冤枉了。你不发工资,杨书记不也没发吗?上边拔钱了不错,可还没到咱账户上,就被银行截走了。为了能贷到款,再给咱的教师发两个月的工资,杨书记才又请银行的几位老板来咱镇里考察,这弄山芋干面不也就是为了咱发工资吗?”
原来是这样。可不是呢?额们镇一直在银行借钱,借了还,还了借,借的多,还的少,所以,银行本来是孙子的,现在倒是变成爷了。这个杨小建,你咋不向额解释清楚呢?你说明白了,别绕那么多圈子,额还能向你发火吗?叽。
于是,额这才回过头,朝杨小建肩上拍了一下:“你这个小杨,行啊,年纪不大,心里的窟窿眼子倒是不少。不就是山芋干面吗?走,派个人上额家弄去。”
额和汪全出了杨小建的办室,汪全说:“有志叔,杨书记正有大事呢,你不该跟他瞎罗罗。”
“咋是瞎罗罗?他不该将咱的工资还贷款的是呀?”
“你看,他不也正急着又在贷吗?他顶着多大的压力你知道吗?”
“多大的压力?可有太平洋大?”
“比太平洋还大。”
“比太平洋大?你是不是拍马屁拍得姓杨不姓汪了?”
汪全见额急了,就向额说出一个灰常机密的信息:“你知道不?他爹死了,正在办丧事,为了镇里能发上工资,他脱了丧服来到镇里办公,你说他还不好吗?”
“你说这,是真的是?”额听汪全这样一说,也大吃一惊:“他父亲过世他咋么还会在镇里上班?现在哪还有这样为好的干部?”
汪全脸沉沉地说:“真的。前天晚上过世的,明天出殡,消息极为保密。他请这几位行长是事先约好的,他为了不失约,能贷到款,才忍着悲痛来镇里张罗事的,送走了几位行长还要回去办丧事。”
“噫,这,这,这你咋不早说呢?这一出叫额弄得算啥。”误会了杨小建,额又感到灰常的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