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心里其实是没有底的。
风明萧虽然给他诊过脉,但只对他施过一次针。
还是在他碧茶毒发,意识模糊的时候。
方多病听进去了,毕竟风明萧看着就不像个有什么锋芒的大夫。
第一针下去的时候,的确感受不到什么痛苦。
如李莲花所言,他针法的确不错,但金针入体后,却牵动起经脉中一阵尖锐急促的刺痛。
方多病脸色骤然一白,一张脸痛苦的皱起。
风明萧出针的速度很快,金针从指尖拨出去,斜斜飞入皮肉之中,连声响都没有。
四十九根金针尽落,方多病已经挥汗如雨了。
那一根根金针像是将他的经络牵动着往外撕扯,身躯每一寸都在叫嚣着密密麻麻的剧痛。
紧接着,那种剧痛不再浮于皮肉经脉,而是渗入骨髓。
好似骨骼被一根根敲碎再重组,浑身打颤,一双手紧扣在浴桶两侧攥得发白,咬紧牙关都咽不下嘴里的痛吟。
李莲花站在一侧,眉头紧蹙,眼底尽是心疼,只恨不得自己去替他受这苦楚。
他怎么忘了,这金针是传自老和尚。
他是切身体会过那种痛苦的,七日下来,一个成年人都痛不欲生,更何况一个孩子?
好在与他不同的是,方多病这样的痛苦并未持续多久,便开始感受到身体各处都传出的暖意。
像是渗进打碎的骨骼里一般,将他整个人烘得暖洋洋的。
他身躯放松下来的,软软的靠在浴桶上,舒服的开始泡着药浴。
李莲花揪紧的一颗心也慢慢松懈下来,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轻拍了一下风明萧的肩头。
“辛苦了。”
风明萧摇头,“楼主放心,以后每一次施针的痛苦会随之减轻的。”
这金针的厉害他是领教过的,这孩子倒是心智坚毅,挨了四十九针也并不哭喊,难怪楼主看得上他。
李莲花这才迈步出了药房。
出来的时候,天际月正圆。
李相夷坐在和光院的屋顶,手里握着一壶酒,倚靠着他那把剑。
红衣迎着月色在风中翻动,时不时抬手饮酒。
李莲花左右环顾了一圈,看到廊下屈膝而坐的笛飞声。
他抬脚过去,站在笛飞声身边,目光却在李相夷身上。
他问,“怎么买醉去了,你得罪他了?”
笛飞声悠悠扫了他一眼,“我可没这个本事让他暗自神伤。”
李莲花细细思索片刻,眉头皱起又舒展开。
总不能是因为……今天白天说他坏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