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是答应了他。
饭总是要吃的,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铁疙瘩不善言辞、口风太紧,她一路撬得辛苦,倒不如让他多和熟人相处,能放松些,也好听听别人口中的苏和,和她认识的那个有什么不同。
更何况,一顿饭又算什么?她刚收到秦晓柔的肯定答复和一串电话号码,知道后面还有个更大的人情,要等着他慢慢地还。
不远处,乌力吉抱着一大卷羊肉,准备拿去库房切片。看见陆娆,笑嘿嘿地冲她招呼,“回来啦,逛累了吧?快进屋暖和暖和,马上就吃饭!”
老大哥是真的热情,陆娆盛情难却,只得笑应:“还行,不累。都是苏和开车,我就跟着随便转转。”
话语间,苏和已经绕到后备箱,拎出下午采购的蔬菜。
牧民家的砖房结构大同小异,正门进去,一般有两道墙——最外围是玻璃墙,然后才是砖墙,二者之间相隔一米左右,正好隔出一道走廊式的大阳台。
草原地区太阳充足,常年大风。玻璃墙能在透光透热的同时,阻隔强风,免得卧室窗户总被吹得哗啦啦响。
琪琪格念住宿学校,今天不在。客厅里,乌力吉的老婆塔娜正在给铜锅加炭。
妇女身材饱满丰腴,偏高的颧骨将一张麦色圆脸撑得光亮,又被木炭热气熏得微微泛红。塔娜普通话不好,先是冲陆娆点头笑笑,请她随意坐、别客气,又用蒙语跟苏和寒暄攀谈。
蒙语发音短促含混,口型变换不大,语速却很快,讲什么都给人随口一提、漫不经意的感觉,没太多情绪起伏。
苏和讲起蒙语更是如此,一张脸肃正平静,几分不近人情。
随便聊过几句,就去厨房洗菜了。
塔娜似乎是要帮忙,也跟着过去,崴伤的脚尚未痊愈,走起路来有些蹒跚,很快就被苏和劝返,只能笑着用略显艰涩的汉语招待客人,问陆娆要不要喝水、看不看电视,再把洗好的小番茄拿给她吃,顺便夸两句苏和勤快。
“他啊,”陆娆望去厨房方向,眉眼带笑,“是挺勤快。”
人勤快,躲她躲得也勤快。
塔娜当然没听出言外之意,只是顺着话头感叹,苏和家里没人帮衬,弟弟又还在念书,里里外外都要靠他自己忙活,一年四季没个闲时,不勤快也没办法,挺不容易的。
蒙族大姐讲话带着口音,陆娆听得一知半解,起初还以为她是想说苏和缺个对象,听了一会才回过味儿来——她是说他没父母帮衬。
其实早前问及苏和家人,他只提了弟弟,陆娆就隐约有些猜测。碰巧塔娜聊到这了,她便委婉问起缘由。
说是苏和父母早十年前就因为一场交通事故过世了。
太久远的事情,塔娜也只能记得大概。囿于口音限制,陆娆又只能从“大概”中听懂只言片语,更多前因后果,只能靠自己拼凑。
据说那会儿苏和家里条件不错,虽然牛羊数量不抵畜牧大户,但因为有个小加工厂,比起直接将日产的牛奶低价卖给奶贩,批量制成奶食后更加便于储存,利润也自然更高。
十年前不比现在,开个厂子可了不得,哪怕规模再小,也是全嘎查嘎查,内蒙古自治区行政区划,与“村”平级。唯一一家,风光得紧。当然辛苦也是辛苦,小本生意不舍得雇人,夫妻俩都是亲自往周边大小商超送货,全年无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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