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和脸上却无喜悦,反倒眉心越蹙越紧。
她余光扫见,觉出不对。手肘碰他,问:“怎么了?”
只听远处有人一声惊呼,宝勒格的黑马竟突然膝盖打弯,轰然栽倒在地!
事发突然,苏和无暇解释,一个臂撑翻身跃过围栏,风驰一般朝宝勒格和他的马跑了过去。
黑马倒地不起,身上汗液浓浊,腹腔剧烈起伏,离终点只剩不到二十米距离。
按照比赛规则,马匹倘若中途受伤,但能在骑手的牵引下完赛,成绩依然有效。宝勒格手里攥着缰绳,试图安抚黑马,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他的马能重新站起来。
只有二十米,只要再坚持二十米……
一名又一名选手从少年眼前飞驰而过,冲过终点。黑马却呼吸愈发急促,汗液越流越多,根本没有再站起来的力气。
工作人员紧急上前,维护赛场秩序,一边指挥后面的选手避让黑马,一边加派人手,准备合力将黑马从挪到旁边的空草坪上,让开赛道。
也意味着宝勒格这轮比赛即将弃权,成绩是零。
少年远赴他乡前的最后一场比赛,成绩是零。
宝勒格望着近在眼前的终点线,缰绳快勒紧手掌肉里,眼眶发酸发胀,难过又不甘心,说什么也不愿意。
“宝勒格,放手!”苏和这时赶到,眉宇间压着火气,一把扯过弟弟手里的缰绳。
动作太快,粗硬的缰绳在少年手掌心直接剌出一道红印。
陆娆跟在后面,不知道苏和干嘛要发这么大火,眼见他和几名工作人员都去查看黑马状况,只有宝勒格孤零零地站在一旁,她从包里抽了纸巾递给少年,又帮他拍掉身上的灰。
黑马的状况不太乐观。
日光暴晒下的长距离奔跑使得黑马体温升高,身体中的血液也随高温变得粘稠、流速减缓,极易形成栓塞,有随时窒息死亡的风险。
必须立刻给马放血降温。
兽医提着工具箱赶到,要先用绳子将马蹄固定,便于后续操作,苏和等不了,直接要来一枚最粗的针头,摸到马脖子上的血管,果断刺入。
马很温顺,没有太多挣扎,血顺着针头一点一点流出,但因为过于粘稠,流得很慢。
有人将瓶装水浇在黑马身上,抹开,帮助降温。
但收效甚微,血还是很稠,根本放不出来。
马的呼吸愈发困难。
兽医说,用刀吧。
苏和说,好。
然后单膝跪在地面,抱住黑马的头,捂它的眼睛。
马疼得抖了一下,血顺着伤口往外流,流进翠绿色的草坪。
宝勒格在一旁看着,眼眶再兜不住泪水,狠狠用手背抹了一把,混着脸上的汗,花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