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情绪正常了。
皇后看不到,何明德却看到了,池旭尧的笑全成了疲惫。
或许这就是池旭尧嫁人的原因——这份爱与担忧,让一个本已经生病受伤的人,难以承受。
眼泪,对于心软的人来说,才是利器。
何明德站直了腰背,朗声道:“臣心悦端王,爱的是他身居高位而心善,爱的是他纵马游猎的飒爽,爱的是他泼墨作画的文雅。臣与端王能结百年之好,是臣之幸。此等言语,还请皇后莫要再说了。”
皇后是多少年都不曾被人这么顶撞过了,但是面前之人给出的软刀子,却是不好回的。
皇后少见地磕绊了一下,道:“那、那便好。”
池旭尧给皇后行了个礼,用手拿着面具挡脸,低着头走了。何明德也跟着行礼,赶紧追了上去。
马车上,池旭尧沉默坐着,面微微朝着角落。一股孤寂腐败的感觉,萦绕在他年轻的身体上。何明德坐在他对面,偷偷看着。
他想,如果少年期的池旭尧是这样孤寂的、几乎是无人交际的状态,那又是发生了什么,让他决意夺嫡,重新燃起了对权利的渴望的呢?
这件事或者这个人,能否早点到来呢?那样,眼前之人才会重新燃起对生活的热情吧?
他正出着神,忽然听到角落里的那朵蘑菇道:“你的爵位,我会向皇兄说明的。”
何明德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就又听池旭尧的声音冷得往下直掉冰碴子:“以后你也不必讨好我,那般恶心的话也不必再说。”
恶心的话,指的是方才自己在皇后面前说的那些吧?
何明德考虑着措辞,慢慢道:“此事不必你出面。”
“还有,方才我在殿中说的话,只有一句话是假的。”
端王并不肯搭话,浑身都透露着厌倦。何明德也不再絮絮叨叨,而是伸手到池旭尧面前,示意池旭尧把面具给他。
池旭尧像是没看见,理都没理。何明德却很是好脾气,笑道:“一会儿可就要到府邸了,你要就这么举着么?”
端王僵持了一下,还是偏过头,把受伤的半边脸藏进了阴影里之后,把面具递了出去。
何明德本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的姿势别扭,便坐到了他的右手边。他也不解释,不过池旭尧慢慢地便了许多,又坐直了身体。
何明德取下系窗帘的络子,手指灵活地编了两根花绳,换下了面具上原本的带子。何明德弄好了,自己拿远了些端详,看着要怎么调整。余光却看到身侧之人,偷偷地看过来。
何明德转过脸去看,却只看到池旭尧在持续面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