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一间屋内,秦夫人喝道:“你跪下!”
独孤天云扑通一声跪下,只听秦夫人道:“这是你爹的灵位,你可看清楚了!”
独孤天云低头不语,却更不敢抬头。秦夫人忽道:“鼎哥,难道这是孽债吗?非要我这一个老太婆来承担?”
抬眼看去,只见香台上直立一块灵牌,上面写道:“河南独孤氏鼎公之灵位”十个刻字。
秦夫人哭道:“修文孙儿的事,还未解决,却又来这事?鼎哥,你是先走了,却要我一个妇道人家,帮你管这乱摊子。你怎么这么狠心?”
独孤天云见母亲如此伤心,只不住磕头道:“娘,是孩儿不好,是孩儿不该。更不该有那想法!”
秦夫人背过了身子,含泪喃道:“你不该什么,你又知道什么?你可记得,你爹爹当年是怎么死的了?”
独孤天云听了母亲的话,也不敢回头,只低着头道:“孩儿记得。可……可芷君的病情,也是因为为我们独孤家添后才这样的,再……再说,她有病在身,也是因为当年救孩儿一命所致。娘,难道你就忍心为了那一支人参,而不要儿媳的命,让偃武与修文没有娘亲吗?”
秦夫人一听这话,不禁一振,内心一阵翻涌难过,竟然头晕目眩,便要倒身。独孤天云见势,连忙前扶,直叫唤母亲。
秦夫人片刻醒转过来,两只泪眼直望着儿子,伤心道:“难道连云儿你也认为娘这十年来,将那支人参珍藏起来,是因为娘亲怕死,盼望哪日用来自己续命?”
独孤天云含泪道:“娘,孩儿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孩儿再另想办法!我去找医仙姚下联,他一定有根治芷君的办法。”
秦夫人微微站直身子,坐在一太师椅上,单手仍拄拐道:“云儿,你爹临走之前,留给娘的惟一一件物事,就是那支千年人参。当年,你爹临死都不愿服用,说是要我好好珍藏,要等三十年后服下神草,便能令那阴间的孟婆汤失效,我们夫妻二人,便能在九泉之下重聚。”
独孤天云微微点头,静静听母亲说话,只回想自己父亲当年逝世前的情形,泪水也在眼眶打转。
秦夫人接道:“难道,我老婆子当真不了解他的用意?又哪里饮什么孟婆汤?其实,他是怕我当时自杀,不愿意让我陪他一起去而已。孩子,这支人参,娘怎么会在乎呢?娘真正在乎的,是因为它是你爹留下的一件东西!”
独孤天云回想当日情形,想到父亲状况,当时即便是服下神草,也是不能起死回生过来的。只心中难过不已,不禁说道:“娘,你别说了,孩儿都明白了。”只握着母亲的手不放。
独孤天云轻轻倒下一杯凉茶,让母亲压惊,道:“娘,你在此息息,孩儿先往芷君那去,我再另想其他办法吧。”
秦夫人饮过茶后,按手示意,道:“云儿,你在这等娘一下。”
独孤天云唯独止身,不知母亲要做什么事。
却见秦夫人走进一间屋内,半柱香的工夫之后,才又回得灵堂处,手中抱着一只红木匣子出来。她珍重地推开匣盖,道:“这个,你拿去救芷君吧!”
独孤天云一见,那红木匣中,直立嵌放一支手臂粗的人参来,千层万褶,形如人身,手足俱全。
独孤天云知道,凡是人参越粗大、皱纹越多,便越名贵。平常人参只有手指粗细,而这一支却粗如手臂,定是万般难寻的参中极品。便知母亲所拿的,就是能救妻子性命的那支长白山千年神草了。
可他却是不敢接,只望着母亲,秦夫人道:“怎么了?不想要了?不想救我的儿媳了?”
独孤天云一阵恍惚,却又一阵惊喜,道:“娘,你真愿意让我拿它去救芷君?”
秦夫人眉头一皱,道:“芷君为我独孤家生了两个孙子,又是娘的好儿媳,你爹不在了,我作主又不行吗?”
独孤天云一听这话,激动万分,抱住母亲,直乐道:“谢谢娘,多谢娘……”却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一般。
秦夫人笑道:“那你现在还不送去给崔大夫用药?”独孤天云一辞母亲,如梭一般径直西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