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姬缩了缩手,似乎还不习惯这样的亲密,只是嗔道:“兄长已经等候你多时了,还在这里偷懒!”
张断醒悟,哈哈大笑两声,扶着蔡文姬下了马车。“润之好兴致,可是休息好了?”
看着荀彧有些揶揄的眼神,张断心里有些暗恼,面上却是不作表示。“兄长安排好了?如此便好,我便能好好休息了。”
说完还伸了个懒腰。荀彧笑骂道:“看你这模样!找是找好了,村主答应给我们两间房,只是如今却是有些犯难。”
看见荀彧的眼光又有些变化,张断不慌不忙,说道:“我自是与文姬同一间房,兄长与家眷同房便可。”
从刚刚荀彧调侃的时候蔡文姬的头就已经低下,此时更是耳朵通红,声音如同蚊蝇,“全凭润之做主。”
荀彧脸色一僵,恨不得给刚才的自己两巴掌,自己居然忘记了两人已经成婚,成为了正式的夫妻,正准备说些什么,却看见张断将蔡文姬的手托起,声音温润。“文姬,你要知道,女子并不比男子差多少,而我也没有帮你做主的权利,我希望你能成为一个自主的女子。天下没有人不会犯错,就算是圣人也是如此,若是我以后犯错,而文姬依然应和于我,那岂不是会看着我堕入深渊吗?所以文姬,若是你不愿,我也必然不会强求。”
荀彧哑口无言,这才注意到刚刚蔡文姬的脸色虽然通红,但是双眼微闭,终究是有些不愿的。心中暗叹一声,这便是自己的弟弟。蔡文姬坚定了信念,声音恢复了正常。“如今文姬已经与润之成亲,便已经是润之的妻子,这便是文姬应该做的事情。”
张断畅快的一笑,拥了拥蔡文姬,“这才对,文姬,谁说女子不如男,若是有不愿意,任何人也不可能强迫你,包括我,也包括岳父。”
荀彧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却是不知为何有些羡慕。最终的结果是,女眷们与荀彧住主房,张断与蔡文姬住在侧房,车夫会在屋外看马。睡觉之前,荀彧拉着张断对坐,就算这两年两人谈了无数次,荀彧还是依然觉得,张断的学识他远远不及。“兄长,若是有心结,不妨直言,我们是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张断调侃了一下,荀彧的眉间有郁结存在。荀彧欲言又止,良久,只是叹了一声,“润之,其实并不是别的,只是为兄,颇有些羡慕润之与文姬。”
张断亲手为荀彧倒上一杯水,然后随意地将一片叶子扔进了自己的茶杯中。“兄长且看。”
见荀彧的视线有些不解,张断指着茶水问道:“兄长对于我刚刚的行为如何评判?”
荀彧摸不准张断的想法,皱眉思索一番,只能说道:“兄长愚昧,属实是看不出这茶水与夫妻之间有任何联系。”
张断轻声说道:“若是将茶杯比作家,那你我就宛如这茶水上的一片叶子,而家中就宛如这茶杯中的水,兄长难道注意不到,这叶子能飘起来,全是因为茶水的原因吗?”
荀彧皱眉不语。“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张断将茶杯重重一晃,只见茶水上的一片叶子骤然翻倒,落到桌上。“若是家中处理不好,则你我就宛如这片叶子,随时可能会被倾覆。”
荀彧脸上忽然沁出几滴冷汗,“润之,这,不至于此!若是我作为一家之主管不住家,那我的威严何在?”
张断的眼瞳微微散开了一些,将叶子重新放在茶杯中,然后,缓缓地往茶杯内倒水。不一会儿,茶杯便装满了水,叶子被水冲了出来。张断叹了一声,“兄长,我知晓你与嫂子乃是政治联姻,但是,她终究是你的妻子,对嫂子好一些,嫂子也会全心全意地对你,我想,嫂子也是这么想的罢。”
荀彧沉默了一会,忽地苦笑两声,“为兄,为兄自认无法做到润之那样。。。。。。”我这样?张断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荀彧说的是自己那个“今生只此一人的”想法,不禁恍然一笑,“兄长,你糊涂了啊,润之只是一个喜欢特立独行的人罢了,今生能遇到文姬,已经是润之天大的福分,兄长与润之不同。兄长且记住,每一个人都是独特的自己,无需模仿他人,兄长做自己便可。”
说完似乎还觉得不够,张断又补充道:“其实兄长才能胜我不知多少,兄长不必妄自菲薄。”
荀彧被张断最后一句话逗笑了,指着张断久久无言,“你啊你,润之啊,”荀彧一叹,“你究竟还有多少才能,是为兄看不见的。”
张断微微低头,心想,我是从未来来的,所以才看起来很强,其实我只是个普通大学生啊!然后补了两句话,顶多只是读了几本书,多玩了一些游戏,以及喜欢历史?恐怕连润之自己也不清楚他到底知道多少吧。。。。。。荀彧叹了口气,拉着润之道:“好了,润之,我们也该休息了。”
张断笑着回道:“我还以为兄长又要与我‘彻夜长谈’呢。”
荀彧不禁也笑了,这起源于之前两人的一次彻夜长谈中。当晚张断不断地打着哈欠问:兄长,难道你不困吗?荀彧看着张断打呵欠自己也不自觉地打起了呵欠:为兄。。。。。。不困!随后这个景象一直持续了好一会,直到两人只能打呵欠而说不了话,才相视一笑。“如今乱世。。。。。。诸侯割据,大汉不知何去何从了。”
张断看到荀彧又在感叹大汉,忍不住泼了盆冷水,“兄长,别再思念大汉了,多想想哪个诸侯比较靠谱就行。”
荀彧翻了个白眼,喃喃说道:“袁绍四世三公,应当能堪当一面。”
张断嗤笑道:“袁绍?性格多疑,喜好权谋,贪图享乐,志大才疏,不足为虑。”
荀彧忽然来了精神,这好像是张断第一次正式地评价诸位诸侯。“那荆州刘表又如何?”
张断站起,懒懒地随口说道:“刘表?年轻时有大志,可惜现在老了,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疏忽外界变化,不过擅于治民,我的评价是做荆州的平民比做洛阳的平民好。”
荀彧立起,“难道刘表是一个值得辅佐的明君?”
张断侧过身子摆了摆手,“兄长啊,我刚刚说了,他已经老啦,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安睡吧。”
荀彧看着张断熄灭煤油灯,却是久久难以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