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
唯独不能在先生面前太放肆,她是给记在心里了。
孔明什么都好,就连在算计你时,你看他也是好的,丝毫没觉得自己已经落入了陷阱。
当初和他在外访友,穆嫒没少被折腾。
之后在某个深夜哭得满脸是泪,凄惨无比地敲响他的房门并主动承认错误后,才改了较明显的惩罚方式。
抄书抄诗,最常抄的便是《梁甫吟》。
但就算抄到手掌颤抖,也比被自家先生设计坑害好!
腿边的木板越垒越高。
壶中茶已所剩不多,窗外的骄阳逐渐西移。
放下手中的竹简,他取了案上的笔,正欲在简上批注,余光所及处,见到一双颤抖地几乎握不住笔的手。
侧头看窗外时辰,复又沉静漠然的提笔在竹简上落注。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穆嫒心急如焚。
就算她已经笔走龙蛇,写得自己都不认得了,但也抄不完啊!
如果把毛笔换成中性笔,她觉得自己可能还有得救
主公,时辰已话还没说完。
就见一人从案上抬起头,眼中含泪,可怜兮兮的看他:先生,三百遍实在抄不完
她的右手还在抖,落在板上的字跟符文一般,让人辨不清究竟写了什么。
取了她案前的木板,他细细看着,辨不出神色。
穆嫒怕被问罪,脑中灵光一闪,随即伸出手去拽了他的衣袖,紧皱着眉,一脸痛苦的道:先生,我身体有些不适,我,我
话没说完就捂住胸口,急喘了几口气,一头歪倒在席上。
一双白皙修长想要拉住她的手停留在半空中,被他衣袖扫过的茶杯倾倒在案上。
清茗四撒,把一旁的竹简染湿,甚至从案上流落在他的衣摆上。
妄想做做样子蒙混过关的穆嫒一听那动静,立马紧闭着眼,不敢动作。
虽然知道此人总是不遵循常理行事,但见到她倒下的那刻,他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
一时的心绪不宁让他姿仪更加清冷。
主公?
他开口,看着倒在席间的人唤道。
席间躺倒的人没有半点动静。
把茶杯在案上扶正,唤人去寻了医官,孔明才径直起身,撩袍跪坐在她身旁,把她从席上半搂抱起。
见到她右手手指还有些颤,他低下头,与她手掌相抵,把她不自觉抽动的手在掌中撑开。
略凉的温度自手心相贴处传来,浑身萦绕着熟悉的冷香,她侧头,埋入他的怀中,呜咽道:先生,难受
顺滑整洁的衣袍被她蹭地有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