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上天对白思绮,多多少少还是眷顾的。
因为,这一次找到他们藏身之处的人,是护送银鹰第二批到达金泰城的青鹰和红鹰。
当西陵辰看清跟在凤九霄身后走进木屋里的人时,顿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太需要人手了,尤其是信得过的人。
“这里,交给你们了。”他立即站起身,简短地撂下一句话,调头便朝屋外走--夜探太庙还需要做些详尽的准备,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青鹰已从凤九霄口中得知了他们的计划,当下不由皱起眉,略显犹疑地道:“辰公子,夜探太庙的事,能不能再细细地计议一下,要是你们也被困在里面,那夫人和将军,岂不是更加势单力孤?”
“这个你只管放心,”西陵辰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只是先去查探地形,等确定有十成的把握,才会进行下一步行动。”
“那就好。”青鹰这才点点头,侧身退开一步,目送西陵辰和凤九霄离开,然后几步跨到草铺前,细细地凝视着白思绮的脸色,确定她没有任何异样,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对红鹰道,“出去传个讯号,让所有血卫和死士赶到这里,保护夫人。”
“青鹰,”红鹰却依旧站在原地,“自打进了金风楼到现在,我们都还没能见到将军,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闻言,青鹰浑身一震--对啊!凤九霄明明已经很清楚地告诉他,慕飞卿已于昨夜到了金风楼,被安排在妥贴之处,为何进山后,凤九霄和西陵辰却只字未提,反而一见他们,就将夫人交予自己和红鹰照看,而他们自己,则急着离开呢?莫不是--
“而且,夫人的情形,看上去也很不对。”红鹰说着,一手已经搭上了白思绮的脉搏。
青鹰心中又
是一紧,脱口问道:“怎么样?可有什么不对?”
“那倒没有,”红鹰摇摇头,细细地看了看白思绮的脸色,又俯下身子,凑到她唇边闻了闻,眸光遽闪,“这个味道--是梦果!夫人她服食了梦果!”
“梦果?”青鹰浓眉扬起,“那是什么?”
“产于南韶与东烨交界处,雾霓山中的果子,食用后会使人产生幻觉,继而昏睡不醒,但对于人体本身并无害处--青鹰,”红鹰伸手,一把抓住青鹰的胳膊,面色变得极其难看,“你想想,如果不是西陵辰他们有事相瞒,怎么会给夫人吃这种东西?”
“那现在怎么办?”青鹰顿时也着急起来。
“要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问夫人。”红鹰斜睨了白思绮一眼,“方才进山之际,我看见枞木林中长着些醒菌,只要采摘一些来,捣碎成汁给夫人服下,她便能很快醒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向她询问。”
“你确定?”青鹰凝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我确定这样做,不会对夫人造成任何伤害?”
“怎么?”见他如此不信任自己,红鹰顿时面色一沉,“咱们俩在一起搭档执行任务,好说歹说,也该有七八年了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倒也是。”青鹰点点头,眸中疑色缓缓淡去,挺身站起,“既如此,你告诉我那醒菌是何样貌,有何特点,我去采摘,你留在这里,好好照看夫人。”
红鹰点头,将醒菌的特征一一叙说明白,看着青鹰走出木棚,轻轻阖拢房门,折身走回。
日色已经西沉,木棚又没有开窗,显得格外阴暗。床上的女子仍旧静静地躺着。
红鹰的脸半蔽在阴翳中,黑沉双眸中流转着淡淡的冽光--白思绮,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不该
魅惑将军的心,若不是因为你,将军绝不会变成今日这般不死不活的模样;若不是因为你,慕家不会遭此横难。只要有我红鹰在,便绝对不会,让当年老将军的事,再度重演……
白思绮,你不该活着,即便活着,也只是继续祸害身边的人而已……
少女见惯鲜血与杀戮的清冷双眸中,此刻盈满恨意,只怕连她自己都不明白,那些深恨掩盖下的情绪,到底有多么多么的复杂,又到底,已经滋生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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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说,只要饮下醒菌的汁液,夫人就会醒来吗?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动静?”青鹰焦灼地盯着白思绮的脸,注视着她眉目间每一丝神色的异动,却始终没有任何发现,忍不住越来越焦躁。
“别着急,再等等看吧。”红鹰轻声安慰道,眸底却铺陈着一抹极浅极淡的兴奋之色。
“唔--”床上女子发出一声浅浅的低吟,缓缓睁开眸子,望向面前的两个人,继而吃惊地瞪大双眼,呼出声来,“青鹰!红鹰!怎么是你们?”
“夫人,您还好吧?”青鹰见她果然醒来,顿时喜难自抑,继而又记起这几个小时以来盘旋在心头的疑惑,迫不及待地问道,“夫人,你可有见到将军?”
“将军?”白思绮摇摇头,脑子里却一片模糊,仅有一些散乱的片断,“好像……见过……又好像,没有见过……”
“到底是见过,还是没见过?”见她如此,青鹰几乎跳起来,再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礼数,拔高了嗓音问道。
“我……记不太清楚了,”白思绮眼中闪过一丝愧色,视线朝青鹰和红鹰身后扫了扫,双眉蹙起,“西陵辰呢?他怎么不在?”
“辰公子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