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对垒的数万将士看得分明,不由各个变色,惊呼出声。
“劫数啊!劫数啊!”火光之中,司空浊仰天长叹,竟不顾自身危难,转头看向慕飞卿,眸光中满是悲悯,“将军,此一浩劫,皆因情字而起,还望将军多多看在情之一字的份儿上,怜惜苍生,怜惜这--大好的
河山!”
慕飞卿心中一动,身体却好似被那两道炯然的目光定住了身形,动弹不得。
“问世间情为何物,值教人生世相许……”司空浊高声吟唱着,竟带着满身火光,旁若无人般向城门中走去,屹立两旁的天祈军士纷纷退避,让出一条道来,眼睁睁地看着那团火渐行渐远……
“慕飞卿,”凌涵威虽也震撼,但却打心里把司空浊当成是一个疯子,全然没有在意,再度寒声开口道,“朕,再说一次,白思绮如今已是朕的妃子,朕绝对不会将她让出,你想怎样,那便怎样吧!”
慕飞卿双唇紧抿,再度拔剑出鞘。
场上的气氛顿时凝滞,双方的军士无不瞪大双眼,屏住了呼吸。
一方,是睥睨天下的帝王;
一方,是纵横无敌的将军;
战端一起,无论胜者谁,败者谁,遭遇涂毒的,无疑仍是天下最无辜的百姓。
这个道理,慕飞卿深深懂得,所以,手中那柄寒光四溢的剑,久久悬在空中,却迟迟难以落下。
不能落下。
他记得离开雪域前,绮儿最后看他的那一眼,充满了恳求,满溢着悯色。
四目相对的刹那,他明白了她的无奈,她的隐忍,以及,她的抉择。
她不希望,他因为她,而受到世人诟病,更不希望他以爱的名义,衍生无穷灾难,重重悲剧。
所以,她要他走,要他离开。
他也打定了主意,远遁天涯,等她归来。
可他等到的是什么?是她伤重不醒,生死未卜的消息。
那一刻,他的心,彻底乱了。
那一刻,他恍然明白,即
便触犯众怒,毁弃天下,他亦不能放开她。
所以,他毅然折返,召集了分散在各地的隐军,召回青鹰紫鹰红鹰,召回慕家的死士旧部血卫,组成军队,浩浩荡荡地杀向顼梁,又在乾图关下遇上高洪,得以畅通无阻,直入京机要地,直至,南城门下。
他本以为,凌涵威纵然狠厉,也断难不顾顼梁的安危,会将白思绮还回,至少,让他见她一面。
然而,那城楼之上不过十六岁的少年,竟如此强硬,高调地张扬着自己的志在必得,以及对他的满不在乎。
这不仅大大地激起他心中本就炙烈的怒气,更是蔑视了他身为一个将军的骄傲。
所以,他拔剑了。
一亘挥下,身后数万铁蹄,就将冲向前方的巍巍城楼,这片风烟漫漫的原野,转瞬之后,就会染满斑斑血痕……